比小鹿更可愛的是這裡的人們啊!在奈良的5年是最安心的5年

2021年,是我留學日本的第7個年頭,一晃,在奈良這個城市生活也已經有5年了。今天想給大家分享下我在奈良生活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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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裡最深的是2014年第一天到日本的那個夜晚,在神戶,我獨自一人坐在語言學校宿舍1樓門口的臺階上。夜色深深,路燈昏暗,只有街對面的自動販賣機裡還閃爍著絢爛的光彩。也許是街道狹窄自動販賣機離我並不遠,一時間我恍惚看見裡面販賣的不是什麼酒水飲料,而是我的夢想,彷彿它觸手可及。

產生去奈良的想法是在赴日半年之後。

語言學校的生活就是早上學日語,下午靠自覺。我很焦慮,每天都在為著將來的不確定而愁容滿面。臨出國那天在機場,媽媽語重心長的提醒我:“求學之路也許會遇上各種始料未及的挫折,但只要記住,不驕不躁不迷茫。”

可不過才半年,這句話就被我忘的乾乾淨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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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堅持心中的夢想是孤獨的,特別是當我看見身邊的很多同學都在忙著各種聚會或打工掙錢,只有我在追尋一個有可能實現,卻更有可能是虛幻的夢想之時,很容易便陷入自我懷疑。

以我的成績真的可以考上國立大學嗎?付出這麼多真的值得嗎?如果到頭來是一場空的話怎麼辦?迷茫和焦慮始終縈繞心頭擾得我日日難安。

而我漸漸意識到以這種狀態奔跑在追夢的路上,是極其危險且愚蠢的。所以我選擇了停下一段時間去散心,好好地去思考並傾聽自己,去尋找一片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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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偶然的一天,我在經過神戶三宮的車站時留意到了一個旅行廣告牌,上面是一隻在太陽下眯眼假寐的小鹿。突然,我的心中某個弦被觸動了。我想,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不安和壓力?為什麼我就不能在生命的當下像這隻小鹿一樣,只是為了灑在身上的這縷陽光而感到滿足與幸運?所以當天我便坐上了去奈良的電車,而我不知道的是,一個半小時之後的這趟短暫旅程將徹底改變我今後的生活。

我喜歡奈良,從第一眼見到它時就喜歡了。在此之前我從不知道除寵物以外,人和動物也可以生活在一起並互相成為對方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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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你可以看到人和鹿相互鞠躬,一起散步,共享街道。偶有鹿淘氣的停在馬路中間,過往的司機也不催促,只是好脾氣的耐心等著直到它離開再緩緩駛過。或者,偶有鹿看上了遊客手中的鹿餅,不過分鐘便會聚整合鹿群蜂擁而至,引得遊客連連尖叫轉身逃跑。可謂是你在笑我在鬧,一片歲月靜好。每每看到這個畫面我都會忍不住笑出聲,畢竟看熱鬧不嫌事大。

直到後來,我發現自己的大學裡面也有鹿後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因為我終於意識到,校園裡偶然和鹿群的不期而遇不一定每次都是美麗邂逅。總有那麼些不安分的會想要來搶你手中的學期報告——它覺得這東西該是美味的。是以,在奈良上學,報告這種東西還是不要拿在手上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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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從這趟旅程回神戶以後,想要在奈良學習並生活的決心最終讓我在八個月後如願所償——我考上了奈良的國立大學並正式成為了一名學部生。

於是,我終於得以一遍一遍

走過奈良這座城市的一年四季

春天,佐保川櫻花盛開,忽的一縷清風拂過,粉色滿天。櫻花瓣落地後會形成一大片粉色毛毯,奈良市民們則會坐在這毛毯上賞櫻喝酒,實在是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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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小溪裡放眼望去都是鑽進淤泥裡乘涼的烏龜,馬路邊的溝渠則被小龍蝦佔領了—這裡沒有人將它們端上餐桌,可看在我眼裡那都是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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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奈良公園裡楓葉落滿地,這便成了孩子們的天堂。日本父母會幫助孩子們收集一袋又一袋的落葉,將之倒進一個四周都用紙箱圍上的方形空間。於是,“落葉游泳池”便形成了,孩子們可以盡情的在裡面鑽來鑽去暢遊無阻,不會有人嫌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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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到了冬天,則又是另一幅景象。當光著腿的小學生高中生們路過瑟瑟發抖正緊緊依偎在一起取暖的小鹿時,這個畫面便顯得頗為有趣——因為你真不知道這天氣到底是冷還是不冷。

上了大學的我,生活豐富而簡單。

除了學習交日本朋友,我還積極嘗試了各種打工活動。要知道在這以前,我被家人保護的太好,從未靠自己的雙手掙過哪怕一分錢。

第一次的打工經歷是在一家便利店,那時我的日語已經過了n1。雖然同事老闆客人都沒有什麼不好,每個小時也能到手900日元,可像機器人一樣一直重複著做同一件事情對於我來說實在無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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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又嘗試去了奈良的博物館,可工作性質一如既往,一直站著或坐著對世界各國來的遊客們說出同樣的話直到重複個幾百遍,一天也就結束了。那個時候我才真實的體會到了“用生命賺錢”究竟是個什麼意思。而我在奈良博物館的生命,每個小時值1000日元——-用我那疲憊又老不情願的大腦來工作,是我當時所能遭遇的最深刻的事情。

後來我又嘗試去酒店做餐飲服務生。工作時間我主動選擇了早上的6點到10點,這意味著在打工日我需要5點起床出發然後趕去學校上課。我天真的以為,至少這樣我的生命每天都可以多出那麼幾個小時,用睡覺來換錢,想想好像也不虧。

可我最終還是無法忍受,我覺得自己太差勁了太脆弱也太矯情,為什麼別人都可以我卻不行? 我完全無法想象那些每天打工到深夜還能兼顧學習的同學,他們都是怎麼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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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放棄,可希望從”打工”這件事情裡找到價值感這件事,實在是不容易。

直到我去了奈良公民館教日本的爺爺奶奶學中文。

由於之前教中文的學姐要畢業了,臨走前將這件事交給了我。這些爺爺奶奶雖然每週只上一節課,但已經風雨無阻堅持了七八年。是以,中文水平雖談不上流暢,但亦可以進行簡單的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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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上課,又到了換新老師時例行的自我介紹環節。印象很深的是一位日本爺爺,他是奈良某寺廟的一位住持。就稱呼他為森爺爺吧。

雖然在此之前,森爺爺應該已經無數遍的和“留學生老師們”提及過他之所以學習中文的理由了,但當我問這個問題時,他依然很興奮,眼底蹦射出了光彩。

只見森爺爺左手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門,用生澀的中文笑道:

我喜歡中文,喜歡中國,

十幾年前去中國旅遊了。

我去買紀念品,

同一個店鋪,

早上一個價格,

下午一個價格!

我買完後再路過,發現便宜了很多!

我很生氣,想和店家理論!

但我中文太差,所以輸了!

回日本後,

我就開始學中文,

我覺得,總有一天我會贏的!

森爺爺說的時候,臉上滿是小朋友才會有的調皮笑容,絲毫不見違和。我被他的話語感染,那晚笑的肚子都疼了。這種就是想和老闆掰扯掰扯的理由,實在是有趣的緊。然後森爺爺這一堅持就是十年。

我想,他現在去,一定能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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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顧我這7年的留學之路,總結下來不過就是“堅持”二字罷了。

很多人告訴我們,他過去是如何的差勁後來卻草根逆襲,走上人生顛覆。我們只看到了改變的這一瞬間,卻並不知道,當我們想重複他的成功之路時需要的不是這個改變,而是背後幾千個小時的堅持。

而在這堅持的過程中,可能不會有任何收穫,也可能看不到任何回報。

所以,求學這條路才會那麼難。可我並不想讓學弟學妹對此抱有焦慮,也並不希望會出現打雞血式的努力。我只是想說看不到回報是正常的,我們需要給自己成長的時間,一個量變產質變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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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我曾經寫過一篇文章專門分享了自己是如何努力考上國公立大學的。因為我並不是一個成績很好的學生,也並不比其他人聰明,所以那篇文章一經發表激勵了很多學弟學妹向我學習。可當我發現,過去自己渲染的那種打雞血式的努力給很多並不能完全結合自身情況獨立思考的學弟學妹們帶來了很多不必要的焦慮,我很後悔。而這些年回過頭再反思自己的那段奮鬥時光,我明白了一件比起努力更重要的事——求學路上要有一顆平和而安靜的心,即便緩慢但是堅定。

以下,我希望可以借斯多葛哲學將這份心情準確的傳遞給大家。

“愛我們所愛,但我們所愛的都如朝露。我們必須全力以赴,同時又不抱任何希望。不管做什麼事,都要把它當作全世界最重要的一件事,但同時又知道這件事根本無關緊要。”

今天我又記起了媽媽多年前說的那句話—不驕不躁不迷茫。

這遠比雞血式的努力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