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畝地的命運

沙窩村西邊有一條水渠,水渠的拐彎處長了一顆梧桐樹,梧桐樹是沙窩村最粗的樹,樹冠又大又圓,十八畝地就在這顆梧桐樹的旁邊。

十八畝地很平整,北頭窄,南頭略寬,冬天種麥,秋收苞谷,莊稼長得特別好。就在那年麥子剛剛泛黃,眼看著快要搭鐮了,太爺死了。

十八畝地的命運

又是一個秋後,新種的麥苗還沒有出土,爺爺領著他在地裡走,爺爺一直張大鼻孔吸,他問爺吸啥,爺說你沒有聞到土氣香嗎。兩年後,經過土改,十八畝地成了沙窩村集體所有。高音喇叭整天都說人民公社好,但是,爺爺卻病了,睡到一個多月,到了初秋,精神好些了,要家裡人攙著去十八畝地,到了梧桐樹下,爺爺望著十八畝地說:芝麻開花了。頭一歪,嚥了氣。

在他7歲那年,爹把他寄養在城裡的姑姑家上學,自己像太爺一樣吆起了馬車,不是去拉客,而是到城裡拉糞。他是每個週六都要坐糞車的,一直坐到中學畢業。再後來,娘過世了,爹的頭髮全白了,他大學畢業上班了。

十八畝地的命運

等他再次回到沙窩村,想要和爹商議辭職經商的事時,院裡圍了好多人,敲鑼打鼓好不熱鬧,原來沙窩村被徵地拆遷了。爹說:你爹從今以後不再是農民了?他說:沒地了,就不再是農民了嘛。爹又說:到十八畝地去。他陪爹去了十八畝地,夜色很濃,月亮很亮,爹腿一軟跪在地上磕頭,是給十八畝地,還是埋在地下的太爺和爺爺,不得而知。

他不能陪爹啊,因為做了生意,積累了資金,開始進軍房地產市場。城市的發展像湖水一樣向四周擴張,地價開始翻倍上漲,他竭力競爭,終於拿到了十八畝地的開發權。他把這訊息告訴爹,爹僱車拉了一套鑼鼓來到十八畝地,和公司員工整整敲了三天三夜。

十八畝地的命運

十八畝地,是太爺、爺爺、爹和他共同的經歷,收了,分了,又收了,又分了,每一次的變化就是土地的一次革命,土地還是十八畝,它卻演繹了幾代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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