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知青回憶:護秋時打到兩頭野豬,上級拉走豬,只留下豬首

張海龍護秋時打了兩頭野豬,拉回生產隊後,知青們沒吃上一口豬肉,全讓總場拉走了。

“拉走就拉走,留下這麼個玩意兒幹什麼?膈應人!”有知情抱怨。

張海龍不敢抱怨,因為自己的身份太敏感。

東北知青回憶:護秋時打到兩頭野豬,上級拉走豬,只留下豬首

(以下內容由知青回憶改編,文中人物系化名。)

張海龍是上海知青,插隊的地方在黑龍江愛輝縣紅旗農場,因為出身不好,屬於“黑五類”子女,很多分隊都不要他,但因為槍法好,每到護秋(保護秋收的莊稼)的時候,他又成了很多分隊的“救命恩人”。

有一年,農場推廣抗倒伏的“克旱5號”小麥,以往小麥減產的原因,基本上都是倒伏,用了“克旱5號”後,倒伏沒了,野豬卻來了。

野豬有個習慣,喜歡吃麥子最上邊發甜的部分,不吃麥穗,它們偷吃的時候來回亂跑,會踩毀大片大片的麥子。

紅旗農場二分場幾十畝麥子都讓糟蹋了,場長看著心疼,說:“這一看就是野豬禍害的,可惜了!”

“那咋辦呀?”有人問。

“組織護秋隊,打野豬。”場長點了一根菸。

“野豬隻在太陽落山後出來,要蹲坑等著,誰有膽子在麥地裡蹲那麼久呢?”

“叫張海龍來,就說我說的。”場長用腳捻滅了菸頭,轉身走了。

東北知青回憶:護秋時打到兩頭野豬,上級拉走豬,只留下豬首

場長之所以選擇張海龍,有三個考慮,一是張海龍槍法比較好,打野豬在行;

二是他出身不好,為了得到大家的肯定,不會推辭這種危險枯燥的工作;

第三,即便張海龍因為護秋受傷乃至死了,他作為一個“黑五類”分子,沒多大影響,上面也不會怪罪場長。

此時的張海龍正在打靶,不知道護秋的任務落在了自己肩頭。

他拿著一把七九步槍,缺口、準星、目標,三點一線,瞄得很準。

這支槍很讓他滿意,回想起前幾天手裡還是七點六二步騎槍,心頭一陣唏噓。七點六二步騎槍仿的是蘇聯的7。62mm卡賓槍,二道火不明顯,還經常卡殼。

二道火有問題,這對於優秀的射手來說是致命的缺陷。

一般來說,普通槍扣一下扳機就能發射,可長距離精準狙擊講究彈道要穩,所以額外加了一個扳機,也就是二道火。

七九步槍不是張海龍白得的,他買了一盒好煙,用自己的步騎槍跟武裝部長交換,沒想到新槍格外好用。

“砰”一聲,張海龍開了一槍,50米外的罐頭盒應聲落地。

東北知青回憶:護秋時打到兩頭野豬,上級拉走豬,只留下豬首

隊裡的人帶來了場長的話:“張海龍,場長讓你去護秋。”

“知道了。”

接到任務後,張海龍第一次在麥地的蹲坑失敗了,野豬根本沒出現。

他總結了一下原因,可能是因為蹲坑時抽菸,煙味飄出了麥地,另外,他這個人講衛生,衣服總是用肥皂洗得乾乾淨淨,肥皂味暴露了位置。

第二次,他換了一件用水洗的衣服,並且沒帶煙,還用雜草反覆側風向,確定自己是在野豬常出沒的森林的下風口,一切準備妥當,就等太陽下山了。

張海龍躲在麥田裡,腿麻了也不敢動,突然野豬群出現了,徑直朝著他衝過來,他嚇得槍都不敢舉。

東北老話說:一豬二熊三老虎。豬對人的危險最大,惹怒野豬的後果,非死即傷。

張海龍不敢開槍,如果惹怒了豬群,他肯定得死在這裡。

東北知青回憶:護秋時打到兩頭野豬,上級拉走豬,只留下豬首

野豬在他身邊來回奔跑,哼唧唧、呼嚕嚕的喊叫,張海龍聞到了一股腥味,胃中直犯惡心,他忍住沒吐。

也算他命大,這群野豬沒發現他,啃了一會麥子就走了。

張海龍趕緊回到生產隊,魂不守舍地坐到炕上。

有人問他:“見著野豬了嗎?”

“沒……沒,今天啥都沒遇到。”

晚上,張海龍睡不著,心裡一陣發緊。

對野豬的恐懼,讓他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從上海到黑河,幾千裡的長途跋涉,他還是沒跳出“黑五類”子女的圈子。

都是下鄉的知青,就他幹得活最髒最累,他嘴上從來沒有怨言。別的知青參軍、入黨,甚至被推薦上大學,他統統都沒份。

他天生有靈性,射擊特別準,但農場打獵的工作也從來不考慮他。

東北知青回憶:護秋時打到兩頭野豬,上級拉走豬,只留下豬首

張海龍不是個喜歡埋怨的人,他希望透過自己的工作,改變社會對他的評價,然而,即便他做牛做馬,最高的評價也只是“屬於可教育好的子女”。

不過,在東北的鄉下,他至少還能有份工作,自食其力,不用整日被打罵,這已經比留在城裡受苦的母親強多了。

他望著窗外的星空,不住地想,也許是東北的土地保護了他,讓他免受其他苦難。

想到這裡,張海龍決定必須把野豬除掉。

張海龍第三次蹲坑的時候,吸取了前兩次的教訓,身上沒有任何能引起野豬警覺的東西,同時,他藏在一個距離野豬足夠遠,且利於射擊的位置。

太陽落山,天色變暗,張海龍咬了一口幹饅頭,慢慢嚼起來。半個饅頭沒吃完,樹林邊有了動靜。

出現了一頭野豬,只有一頭。

它東嗅一下,西走兩步,明顯是在試探情況。

東北知青回憶:護秋時打到兩頭野豬,上級拉走豬,只留下豬首

忽然,它朝著張海龍的地方看過來。張海龍屏住呼吸,把身體機能降到最低,爭取與周圍的麥田融為一體。野豬緩緩地把頭挪開,又張望了一會兒,慢慢走回了樹林。

十幾秒後,一大群野豬現身了,有母豬和一堆小豬,它們像野遊一樣,東躥西跑,吵吵鬧鬧,一大片好好的麥子,瞬間就被踩倒了。

張海龍端起槍,瞄準了一頭趾高氣昂的大野豬,像平時練習打靶一樣,調整呼吸,輕輕釦動了扳機。

“啪”,槍響如同平地驚雷,傳遍了麥地。

那頭大豬應聲倒地,其他豬受了驚嚇,立刻往森林裡跑。

張海龍立馬站起來,採用站姿持槍,左手肘抵住肋骨,上身微向前,槍口逐漸下壓,又是“啪”的一聲,一頭野豬中彈,雖然仍舊朝前跑,但步伐明顯變慢了。

張海龍拉開槍栓,推上子彈,乾淨利索地補了一槍,那頭豬沒了動靜,整個麥地也寂靜無聲。

他走到剛才野豬們奔跑的地方,第一槍打死的豬躺在地上,第二和第三槍打的野豬不見了。他對自己的槍法很自信,知道第二頭野豬肯定中彈了,它受傷跑不遠,於是俯下身仔細搜查。

他看到麥稈上有些黑點,一摸是血跡,立馬給步槍上了刺刀,循著血跡往麥地深處走。

東北知青回憶:護秋時打到兩頭野豬,上級拉走豬,只留下豬首

走了幾十秒,突然聽到背後有聲音,剛轉身,一大團黑影向他撲過來。

是野豬,碩大的豬首上不光是憤怒的眼睛,還有兩根尖利的獠牙。

舉槍格擋是來不及了,張海龍索性握緊槍身,用刺刀對上了豬首。

野豬眉心中刀,它爆發出一股蠻力,不斷甩頭,張海龍被扔了出去,因為力量太大,他雙手的虎口已經撕裂了。

張海龍不敢逗留,撇下野豬立刻朝著場隊跑去,四千多米的距離,他在腎上腺素的支撐下,提著一口氣就跑到了。

他見人就喊:“快去抬野豬,在麥地裡!”

知青們聽到訊息,全都跑了出來,大家準備好武器和手電,浩浩蕩蕩地朝麥地進發。

因為天黑,人們費了很大勁才找到第二頭野豬。在幾支手電的照耀下,野豬被擊殺的細節清晰可見:七九步槍的刺刀深深插入野豬腦門,野豬將近兩寸長的獠牙驕傲地聳立著,彷彿在為主人的死而鳴不平。

東北知青回憶:護秋時打到兩頭野豬,上級拉走豬,只留下豬首

在場的知青都被這一幕震撼了,他們無法想象張海龍跟野豬打鬥的場面,只是默默地伸出大拇指。

知青們把兩頭野豬拉回了食堂,一邊誇獎張海龍的勇武,一邊暢想著明天怎麼吃肉。

然而,他們的打算落空了,總場的電話很快打到了二分場:護秋所得一律上交,由總場統一處理。

知青們敢怒不敢言,悻悻地回去睡覺。不一會兒,總場派的車到了,他們帶走了兩頭野豬,只留下一個腦門有洞的豬首。

第二天,知青們看著豬首,義憤填膺:“拉走就拉走,留下這麼個玩意兒幹什麼?膈應人!”

一旁的張海龍沒有說話,敏感的身份不允許他發表任何看法,另外,他倒覺得這個豬首很好,就像一枚勳章,證明了他的價值。

沒有幾兩肉的豬首,比滿滿一碗肉塊,更讓張海龍感受到生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