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家長苦新東方久矣:俞敏洪的罪與罰!

1962年出生的新東方創始人俞敏洪,按照中國人傳統的年齡計算方式,今年已經虛歲60。子曰:六十而耳順。儘管事實上的俞敏洪已經步入了老年,但是當7月24日那則事關校外培訓機構生死的訊息出爐時,想必其內心必然是極度焦慮和煎熬。

7月24日,《關於進一步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的意見》印發,併發出通知,要求各地區各部門結合實際認真貫徹落實。

《意見》要求,各地不再審批新的面向義務教育階段學生的學科類校外培訓機構,現有學科類培訓機構統一登記為非營利性機構,對原備案的線上學科類培訓機構,改為審批制。學科類培訓機構一律不得上市融資,嚴禁資本化運作,已違規的,要進行清理整治。

儘管通知的釋出時間選擇在股票市場休市的週末時間,但實際上早在7月23日,市場已有傳聞。受該訊息所累,7月23日當天,港股及美股教育板塊股價集體下跌。截至港股收盤,新東方跌54。22%,好未來跌70。76%,高途跌63。26%。

在新東方持股中,創始人俞敏洪持股佔比最多,持有1。98億股,佔比11。52%,按最新價算,俞敏洪半日跌了40億港元身家。

天下家長苦新東方久矣:俞敏洪的罪與罰!

里昂證券24日釋出的研報稱,在週末、節假日、寒暑假的課外輔導活動受到限制的情況下,分析師認為好未來的營收可能最多下降80%,新東方的營收將下降60%。

此外,摩根大通直接將新東方目標價從19美元下調至3。50美元;將高途評級從中性降至減持,目標價從37美元降至3。5美元;將好未來目標價從70美元降至7。6美元,評級從中性降至減持。

一時間教育培訓市場,哀鴻遍野!

俞敏洪:寒門出貴子,對學習抱有偏執

你不努力,永遠不會有人對你公平,只有你努力了,有了資源,有了話語權以後,你才有可能為自己爭取公平的機會。—俞敏洪

1962年出生於江蘇農村的平民孩子俞敏洪,是寒門出貴子、鯉魚躍龍門的典型。

參加了三次高考,最終才被北京大學錄取。但是生活卻還是沒有給他眷顧。

“我在北大,除了讀書以外,一無是處。這是內心恐懼帶來的,作為有深刻自卑的農村孩子”,這是他形容當時的自己。

用徐小平調侃的話形容就是:「我,北大團委文化部長;王強,北大藝術團團長;俞敏洪?觀眾。而且是大禮堂某個角落裡的站票觀眾。

也許正是身份的卑微和引以為傲的學習能力,之間懸殊的差距,讓俞敏洪終其一生都對學習抱有極大地偏執,認為只有學習才是躋身“人上人”的唯一途徑,乃至苦心積慮的打造其新東方學習王國。

俞敏洪近60年的人生,幹了三件大事。而這三件大事,都和教育息息相關,影響了成千上萬個家庭,也受到了褒貶不一的評價。

出國留學:造成國家人才流失

入學時連普通話都說不好、英語成績一塌糊塗的俞敏洪,歷史卻和他開了一個玩笑。

1993年,俞敏洪創辦了北京新東方學校,專門為那些準備出國留學的人教授英語。

天下家長苦新東方久矣:俞敏洪的罪與罰!

在鄧超、黃曉明、佟大為主演的電影《中國合夥人》中,曾再現了俞敏洪和新東方的成長曆程,也折射出那個年代出國留學的瘋狂。如果說中國的出國留學大潮肇始於改革開放之後,那麼將其推上頂峰甚至產生畸形的推手中,俞敏洪和新東方“功不可沒”。

俞敏洪毫不掩飾對西方教育的崇拜。他曾在直播中表示:“有條件的家庭,讀完初高中之後把孩子送出去讀書是挺不錯的選擇。應該首選西方,尤其是美國英國這樣的教育大國。因為人文歷史科學技術,西方國家依然是最厲害的。”

據統計,1978至2019年度,我國各類出國留學人員累計達656。06萬人,2009年,我國首次超越印度,成為美國第一大生源國。截至2020年,中國已經連續11年成為美國最大生源國。

天下家長苦新東方久矣:俞敏洪的罪與罰!

一組資料印證了新東方在教育培訓界的影響力:截至2020年5月31日,新東方在全國91個城市建立了104所學校、1361個學習中心及12家書店,累計為超過5540萬人次學生提供服務。

據說有一年俞敏洪在訪問耶魯大學期間,一家中餐館裡僅有的三個中國顧客同時站了起來,看著俞敏洪說:“你是俞老師嗎?我們是新東方學員!”雖然沒有精確的統計數字,但在北美任何一所著名大學裡,新東方學員至少佔中國留學生的一半以上。

“並不是說出國留學就肯定不好,但是從小就出去,接受西方的教育和思想文化,很難讓他們對中國懷有很深的感情和認同。此外,每年都有很多人選擇留在國外,這對於我們來說是很大的人才流失。”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學者說道。

課外輔導:讓中國家庭背上沉重負擔

在一次訪談節目中,俞敏洪說道:“女人不生娃生命就不完美!”隨後,洪晃開玩笑說:“新東方給二胎免費上課嗎”?

很顯然,俞敏洪不但不會免費給二胎上課,還寄希望於能從二胎甚至三胎孩子身上,割更多的韭菜。但他卻忽略了一個歷史常識,那就是“竭澤而漁,而明年無魚”。

如果說出國留學影響的只是一小部分人和家庭,那麼,將手伸進義務教育領域,讓眾多的學生家長背上沉重的枷鎖,影響的卻是成千上萬個家庭,甚至是幾代人。

“我們要保證我們新東方的老師有一個別的培訓機構老師沒有的本領,這個本領就是給孩子們勵志以及賣夢想。”

從最底層爬上來的俞敏洪,深知夢想對於一個普通孩子的重要性。但恰恰是他認為的孩子向上最有利的方法,實際上卻扼殺了那些有夢想卻享受不到所謂優質教育資源的窮孩子,並且讓這種建立在經濟基礎之上的教育機會,成為阻礙他們未來成長的攔路虎。

儲殷說:“沒有人告訴你,教育的目的是為了實現社會分層。”

但是,也沒有人告訴你:“對於普通人來說,接受教育是社會賦予你進階的唯一機會。”

不知從何時起,上課外輔導班成為這幾屆家長必做的選項。焦慮、疲勞,是很多家長嘴邊常常掛著的詞語。但是卻痛並快樂著。擔心孩子輸在起跑線上,擔心被別人看不起,擔心老了被沒出息的孩子所累。過了拼爹的年代,現在步入拼孩的階段。

據調查顯示,國內城市家庭平均每年在子女教育方面的支出,佔家庭子女總支出的78。3%,81。4%的家庭對於課外輔導或者輔導選擇在語文、數學、外語等學科類輔導;33。0%的家庭支付於音樂、舞蹈、美術、書法等藝術類課外輔導,14。7%用於體育類訓練,其餘則歸屬於科技類的課外輔導。

無法說清楚,到底是旺盛的需求推動了課外輔導機構的蓬勃發展,還是如雨後春筍般湧現出來的校外機構,培養了家長的消費習慣。據天眼查資料顯示,近十年以來,課外輔導相關企業的總數從78萬家增長至412萬家,根據估算,至2022年,我國課外輔導市場的規模將達到7689億元。

被“膨脹”起來的教育市場,必然逃脫不了嗜血的資本。據不完全統計,僅2020年上半年,便有143億融資湧入課外輔導行業,特別是線上教育,共有21家課外輔導企業獲得了天使輪和種子輪融資,19家課外輔導企業獲得了A輪(含Pre-A輪)融資。

而作為國內最大的課外教育集團之一的新東方,業績也是水漲船高。據相關報道,截至2020年5月31日,整個2020財年,新東方收入同比增長15。6%至35。79億美元、學生入學人數同比增長26。3%至1059萬人、歸屬於新東方的收入同比增長73。6%至4。13億美元。

此外,網上教育平臺新東方線上釋出2020年度報告顯示,新東方線上總營收由2019財年的人民幣9。19億元增加17。6%至2020財年的人民幣11億元;學生入學總人次由2019財年的220萬人次增加30。9%至2020財年的290萬人次。每名學生的平均開支亦保持相對穩定,為人民幣401元,去年同期則為人民幣434元。

就K-12教育分部而言,新東方線上大幅增加課程內容及技術投資,淨總營收增加85。4%至2020財年的人民幣2。95億元,佔總營收的27。3%,學生入學人次增加224。5%至約186萬人次。

曾經發布“現在中國是因為女性墮落導致整個國家墮落”言論的俞敏洪,在批判了女性群體的同時,轉身又把她們推進了另一個旋渦。

天下家長苦新東方久矣:俞敏洪的罪與罰!

“除了房子以外,最大的開銷就是孩子的教育。其實花錢倒不是最主要的壓力,而每天疲於奔命的帶孩子往返於各種課外輔導班,才是最要命的壓力。”網上一位家長如是說道,從懷孕到孩子10歲,她沒再上過一天班,所有的生活重心就是孩子。

“上課外輔導班,似乎成為了必須的抉擇正確,如果別的孩子都去,而你家孩子不去,那麼就有可能被孤立,對孩子的發展也不好。”

鼓吹金錢:傳道解惑者成迷途羔羊

“我吃一碗蘭州拉麵都很開心”。儘管俞敏洪聲一再聲稱自己對錢沒有太多欲望,但是事實上,2019年福布斯中國400富豪榜上,俞敏洪身價高達226。3億元,排名第101位,根據2020年胡潤全球富豪榜,俞敏洪身家250億元,排名第762位。

”新東方的優秀教師在幾年內成為百萬富翁是沒有問題的。即便現在,一名教師年收入十幾萬、二十幾萬也是很正常的。”

這是俞敏洪經常和新東方旗下的老師說的話。實際上,俞敏洪用錢刺激的不只是新東方旗下的老師,還有其他千千萬萬的人類靈魂工程師。從因為在校外辦學而被北大開除教師隊伍,到成為中國最富有的老師,俞敏洪的示範作用,早已經讓那些雖不至於為五斗米折腰但也肯定希望大富大貴的老師們,亂了分寸。

2016年,國家開始允許高校教師在外兼職。但對於中小學教師的限制則依然存在。

但在市場經濟的衝擊之下,部分作為“人類靈魂工程師”的公辦在職教師,為了謀求經濟利益,紛紛流連忘返於各種校外輔導機構,甚至名下持有數個課外輔導班。而差別化對待學生,也成為廣受詬病的不良風氣。

時隔多年,已經坐擁億萬資產的俞敏洪成為了北京大學的優秀校友、座上賓,回過頭來看,是不是覺得莫大的諷刺?

“幾千年前孔子和其72門徒苦心締造的師德體系,似乎在一夜之間遭受了巨大的衝擊,教師到底是誰?又為了誰?貌似現在成了一個問題”。一位網友頗有深度的說道。

監管下的風暴,俞敏洪走在奔潰邊緣

其實監管部門對於校外培訓的規範管理,早有端倪。今年2月北京市教委對教師資質開始明文限制,3月傳出“禁止面向6歲以下線上教育培訓”的傳聞,4月對校外培訓的時間做出的限制,5月深改委透過《關於進一步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的意見》,措辭嚴厲,史無前例。而這其中,新東方已經先後6次被點名批評和處罰,涉及價格違法、虛假宣傳、課程設定、教師資質等各種問題,一時間新東方處於風口浪尖之上。而至今,監管的大錘終於落下,新東方運轉的機器,幾欲熄火。

也許“從教”近30年的俞敏洪從來也沒想到,監管風暴會來的如此快、如此嚴厲,但是也許他早就應該意識到,監管早晚會來。

在2016年的中國綠公司年會上,俞敏洪在發表演講時說:“10年內,阿里巴巴可能會在,100年後肯定不在。而100年後教育會在,新東方也會在。”馬雲隨後迴應道:“100年後教育會在,新東方未必在。!”

俞敏洪曾寫過一本書叫《我曾走在崩潰的邊緣》,當時的他還只是走在崩潰的邊緣,而這次,也許他是真的要崩潰了。

天下家長苦新東方久矣:俞敏洪的罪與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