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文化人裝腔五則
原創2017-09-16autocarweeklyautocarweekly
文｜Dedee
圖｜網路
裝腔不可怕，就怕裝腔的有文化。
文化人裝起腔來一般能秒殺土豪，因為土豪一裝腔，我們就發笑；而文化人大多敏慧心細，情感充沛，善於發現生活中的細緻入微。有些位，一粒在丁達爾效應中閃現的塵埃，都能讓他思考上三秒鐘——即使那時，他是在吃著飯，或是在洗著澡，甚至開著車。
所以，他們要麼不裝腔，一裝準保讓你覺得……那真是一個讓人難忘的腔。
裝腔就得挑些不合時宜
這一點最溜的，是最近將中年和知識分子捧成熱門的許知遠老溼。
咱且不評述其如同竹林七賢般的裝扮，就說說他的內秀——讀書很多，學識不少，學問不差，行走的名言集錦。要知道這在1990年代，絕對能俘獲女性筆友無數。
當然，誰年輕時沒幹過幾件牛逼事兒？至今 “茴字有幾種寫法”仍舊是有一定保有量的裝腔方式。
但許知遠更屬於文化人的典型代表，“好讀書，不求甚解”。他不想活得明白通透，但求活得如同菩提樹下的苦行僧。
他是純粹不染俗世的理想主義者；
他是一個很有腔調的白眼男，於是對著馬東放《夜鶯之歌》；
他知道如何表達中年人的撒嬌撒痴，於是和羅振宇說自己是首輓歌；
他知道女神最想聽到什麼，就和俞飛鴻說曾夢到過她兩次。
才子戲佳人通常是精彩的，機智中帶些桃色，無傷大雅，又直教人想大喊臭流氓。比如當年電影《開心鬼》系列的導演高志森客串採訪狄娜——
當時狄娜提及拍《大軍閥》“偷拍”一事，高志森衝口而出：“我看你全裸那場戲，看得器官充血呀。”
狄娜旋即瞪目。
高導隨機應變道：“我是指腦充血呀。相信當時還有部機俯拍下來，務求拍到一些東西為止。”
“算不算手法低劣？”狄娜依舊有些不爽。
“不能這麼講，每人的尺度不同而已。”
據說節目完結後，兩人起碼再談了半小時。
高志森是人精，他討好了三方——自己、狄娜還有觀眾。
許知遠老溼則不同，他深諳如何不合時宜地裝腔之道。他沒用那個“夢兩次”的話勾回來，而是為女神惋惜：“你在我心中這麼聰明的一個姑娘，怎麼居然去演那麼庸俗的電視劇，你怎麼面對這種遺憾？”
他可是無數文青的人生導師啊，見過大場面無數，甚至還和高金素梅批過情操！卻忍不住對俞飛鴻說了一次又一次：“你真的好美呀！”
40多歲，傲嬌的純情少男，真是我文化屆的稀有品種！
突然覺得，當年如狼似虎採訪梁朝偉的女娛記，實在太世故了！竟然能被他電得五迷三道的同時，一本正經地做訪談！
說話必須充滿仙氣
身為文化人，得和群眾保持距離，說些讓白丁們聽不懂的話。
這裡，就不得不提影響了起碼一代人的《鏘鏘三人行》——他們簡直就是文人和知識分子的公敵，廢了一代文青說“仙話”的基本素養！
因為……他們說的話，普羅大眾居然都聽得懂！
竇文濤這個畢業於武漢大學新聞系的高材生，居然對著電視機，將一個文化人的姿態，放得那麼低，而且還能透過他厚厚的研究，看透一個人的人心和人性。
在這檔座談節目裡，請來的知識份子居然都沒啥“仙氣兒”，他們一點都沒宋朝文人的feel，連一件時髦的道衣或鶴氅都沒配。
他們的大實話簡直讓無數普通人想原地爆炸：什麼！高大上的文化人居然也有陰暗的想法，也是弱小、自卑的普通人！居然也有缺點，居然也講黃段子，也看女人的大腿！居然還對自己充滿懷疑，不認為自己講的都是真理？
尤其是馬家輝和許子東。
前者說話太逗，每次都逗得咱這種良家不顧形象地大笑，實在太不淑女了。比如說喜歡看大婆打小三；還說自己年輕時帥得不要不要的，甚至差點被拉去拍三級片（突然想到了單立文，罪過啊罪過）……
後者可是開過張愛玲的系列講座，對紅樓夢和郁達夫也很有見地的自身難保文化人，居然告訴我們：不管是誰，內心多少都有成為一個“人物”的追求，但要想成為一個“人物”，首選要學會成為一個普通人。
而我，居然聽懂了！
千萬別捯飭自己
如果你不想裝腔，習慣說人話，但又想融入文化人的圈子，記住千萬別捯飭自己！ 只有這樣，才能夠第一眼讓人覺著超凡脫俗，之後望而卻步，最後敬而遠之。
即使你再壕再處女座，也必須以魏晉之風，阮籍嵇康為榜樣。當然，咱說的是人以房為衣的見客之道，而不是嗑五石散！當時皇上貴族都在玩，咱這裡連抽菸都要找好地方，更何況嗑藥！當心朝陽群眾分分鐘就把你舉報了！
話說你造不會捯飭自己的知識分子，有多牛逼？多有腔調？
記得我高中有一個英語男老師，模樣簡直就是矮大緊的翻版。
別的同齡男老師，夏季不是西褲白襯衫皮鞋，就是牛仔褲格子襯衫運動鞋，理個板寸。他頭髮能倆月不減，T恤總有破洞，有時上課校門都半開著，他絲毫不慌亂。一旦發現，書本一擋一拉，順手到天衣無縫。
平時說話並不風趣，有時還會嗑吧緊張，但上課極為認真嚴肅。
他拒絕回答一切私人問題，但任何教學問題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並且願意犧牲午休時間，無私幫助任何後進同學。
他的出現，掀起了整個年級女生的英語狂潮。每個班都有幾個姑娘啃穿了厚厚的牛津大詞典，只希望千萬別成為後進生，被抓去辦公室補課，盯著他的雞窩頭看上倆小時。更帶動整個年級男生的英語熱——可不能輸給（心儀的）女生，不然太丟臉了！
完美的蝴蝶效應。
如果換一個英俊瀟灑會捯飭的英語老師來教課……後果不堪想象啊！
我認識一知識型土豪，當年在復旦讀的是歷史和中文雙學位，屬於學校一霸。上大學之前，他曾是“人狠話又多”的“社會我X哥”，所以三觀、腦回路和口才絕對異於普通知識分子——不做李狗嗨真是可惜了。
不久前，他給一群金融女講課，具體講些啥咱沒問——反正一般而言，他講什麼我都覺得OK，誰讓人家讀書比你多，賺錢比你多，口才比你好，邏輯思維比你666，外加混社會比你久。還有兩點至關重要！身材比你好，穿得比你潮。
所以不出意外，下課後他被“圍攻”了。好幾位姐姐向他丟擲疑（mei）問（yan），問說：
“老師，你這枚黑水鬼哪裡買的？多少錢？”
“老師，你的克羅心戒指哪裡買的？多少錢？”
“老師，你的……”
身心疲憊的他感嘆：“這些大姐也不知有沒有聽進我說的話，下課盡問這些問題，我今天算得低調剋制了，要是按平時風格去上課，她們還不把我全身拆下來做研究！”
死黨開玩笑道：“作為一個女人，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咱都是外貌協會的，所以有趣的高曉松和無趣的吳彥祖，大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啊。”
和“可愛”絕緣吧
咱就不拿高曉松和馬東打比方了，因為他們簡直就不能算知識分子，什麼矮大緊，什麼王者農藥，都幾十歲的老男人了，早過了做流浪歌手戀戀風塵的歲數，明顯都是套路嘛。
而他們學的，明顯就是同樣一點也不帥，“好色無膽，好酒無量，好財無能”的文藝老流氓黃霑。
比如他願意為好友徐克，將《滄海一聲笑》改了一遍又一遍，但到第7遍時覺得詞曲改無可改無懈可擊，直接在稿子上畫了個大勾勾，外加一長串的粗口：愛要不要！
比如他喜歡《倩女幽魂》，直接跑去老怪那裡“跪求”詞曲創作，甚至發癲發誓說不要分文（當時能得到他的一首詞曲，是無數香港歌手的終極夢想）。
比如他喜歡喝醉了錄唱片，那首《道道道》就是在他半醉半醒之時，發癲錄下來的。一曲終了直接diss掉當時的頭號人選林子祥。
比如他會拉著蔡瀾，陪倪匡去夜總會，只因後者看上了一個媽媽桑。為了讓倪匡不尷尬，讓女士開心，他們仨每夜每夜地陪媽媽桑說笑話，每夜每夜地花出上萬港幣。蔡瀾覺得不值，倪匡又不捨得紅顏知己，唯有黃霑拍斷肋骨和他們表示，女人會有的，名利更會滾滾來。就這樣，紅透1989-1990年的訪談節目《今夜不設防》誕生了。他們請美女帥哥自曝糗事，在節目裡抽菸喝酒不燙頭，黃霑常常醉到不自知，兩位兄弟常常差點後半場撐不住——其實，最不設防的是他自己。
這還是嚴肅的知識分子嗎？簡直太過分了！豪情萬丈的同時怎麼還能情意綿綿，陽春白雪的同時怎麼還能下里巴人。
當時他一首詞開價1萬港幣，但遇到還是新人的張國榮……立馬贈送全套電影《鼓手》詞曲，順便拉上好友顧嘉輝。
作為一個知名文化人，怎麼能那麼沒有原則！
沒有中二病怎麼行？！
最後，如果前面四點都沒，記住最後，“中二病”必須必須有！因為，這簡直就是文人氣質集大成的典範。
文人的中二病啊，和年輕人的太不一樣了！他感覺和時代格格不入，他感覺整個時代都不懂他……其實是根本沒資格懂他。因為他就是他，是不一樣的煙火（對不起哥哥，罪過啊罪過）。最重要的一點，還必須無比憐憫當下的這個社會……
話說這種病的深度患者，首推古龍。
比如他的書裡動不動就來一句“只有一種人不會——死人。”太有範兒了！
他特有的古龍體對話：
“天涯遠不遠？”
“不遠！”
“人就在天涯，天涯怎麼會遠。”
“明月是什麼顏色的？”
“是藍色的，像海一樣藍，一樣憂鬱。”
“明月在哪裡？”
“就在他的心裡，他的心就是明月。”
“刀呢？”
“刀就在他手裡。”
簡直太詩情畫意了！
更別說本尊更是深度中二入骨：容易憤怒不平，容易看人不順眼，永遠長不大外加性格孤僻。
而他表達不爽的方式極為爆裂——像個特立獨行的俠客。
比如當年看不慣剛成名的大鼻子龍，覺得他吃藕，沒資格演他寫的多情劍客，就直接拿酒灌醉他。
為了得到古龍的授權，那時還是邵氏小角色的吳思遠，曾被他當場灌下一整瓶XO。
古龍大俠，為自己的中二付出了慘烈的代價。
1980年，他看不慣當年影壇黑幫大佬柯俊雄，在同一個酒館相遇時發生了口角，更不想給柯老大敬酒。後者的小弟看不過去，用刀子刺傷手臂動脈，血流不止。被送到醫院之後又趕上血庫不足只能臨時買血。碰巧賣血的那位有肝炎……
之後，古大俠覺得柯俊雄比他更牛逼，柯老大覺得前者夠中二，兩人冰釋前嫌，把酒言歡。
得了肝炎的古大俠繼續中二著，過著“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接著再中二”。據說一夜花掉4萬臺幣簡直就是毛毛雨。當年的4萬臺幣，可比如今之錢得多得多。
5年後，他和徐少強拼酒三天三夜，猝死——個人覺著，這真怪不的後者。
中二病人真的最牛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