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觀止51：晉獻公殺世子申生

晉獻公

將殺其

世子申生

。公子

重

（ chóng）

耳

謂之曰：“子

蓋

（hé）言子之志於公乎？”世子曰：“不可。君安驪（lí）姬，是我傷公之心也。”

1、晉獻公：姬姓，名詭諸，武公之子，前676年~前651年在位，史稱其“並國十七，服國三十八”； 2、世子：又稱太子，是天子或諸侯的嫡長子，君位繼承人；申生：獻公嫡長子，齊姜所生； 3、重耳：申生異母弟，即晉文公，申生死後，遭到驪姬的陷害，逃亡國外； 4、蓋：通“盍”，何不。

［譯文］晉獻公要殺他的世子申生，重耳對申生說：“你怎麼不對君主講明你的想法呢？”世子說：“不行。君主寵愛驪姬，有了驪姬，他才安逸，我要是揭發她對我的誣陷，那就傷了君主的心。”

曰：“然則蓋（hé）

行

乎？”世子曰：“不可。君謂我欲

弒

（shì）君也。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哉？吾何行如之？”

1、行：指逃亡； 2、弒：古時臣殺君、子殺父為弒。

［譯文］重耳說：“既然這樣，那你何不逃走呢？”世子說：“不行。君王會認為我要謀害他。天下哪有沒有父親的國家呢？我能逃到哪裡去呢？”

使人辭於

狐突

曰：“申生有罪，

不念伯氏之言

也，以至於死。申生不敢愛其死。雖然，吾君老矣，

子

少，國家多難（nàn）。 伯氏不出而圖吾君，伯氏苟出而圖吾君，申生受賜而死。”

1、狐突：字伯行，申生的師傅，重耳的外祖父； 2、 不念伯氏之言：獻公命申生領兵伐東山皋落氏，狐突曾勸申生乘機出逃，申生不聽； 3、子：指驪姬之子奚齊。

［譯文］於是申生派人去向狐突告別說：“申生有罪，沒有聽從您的教導，以至難免一死。申生不敢貪生怕死。然而，我的國君老了，他的愛子奚齊還年幼，國家將會多災多難。您不出來為國君謀劃政事也就罷了，如果您出來為國君籌劃政事，申生雖死也蒙受您的恩惠。”

再拜

稽

（qǐ）

首

，乃

卒

。是以為

恭

世子也。

1、稽首：叩頭到地，最恭敬的跪拜禮； 2、卒：死，據《左傳》，申生自縊而死； 3、恭：申生的諡號，據諡法，敬順事上曰“恭”。

［譯文］於是拜了兩拜，叩了頭，就自殺了。因此他的諡號為“恭世子”。

《晉獻公殺世子申生》全文：

晉

獻公將殺其世子申生。公子重（ chóng）耳謂之曰：“子蓋（hé）言子之志於公乎？”世子曰：“不可。君安驪（lí）姬，是我傷公之心也。”

曰：“然則蓋（hé）行乎？”世子曰：“不可。君謂我欲弒（shì）君也。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哉？吾何行如之？”

使人辭於狐突曰：“申生有罪， 不念伯氏之言也，以至於死。申生不敢愛其死。雖然，吾君老矣，子少，國家多難（nàn）。 伯氏不出而圖吾君，伯氏苟出而圖吾君，申生受賜而死。”

再拜稽（qǐ）首，乃卒。是以為恭世子也。

清 林雲銘《古文析義初編》評：

申生歸胙六日而後置毒，此事甚易辯，然驪姬敢冒然行之者，蓋知獻公欲殺申生已久。申生不敢愬 公亦不肯察也。迨既負弒逆之名，無所逃於天地之間，不得不追念狐突前此勸其出奔為見幾之語，所以濱死而使人辭訣耳。然語語不忘君國，真覺一字一淚。《左》、《國》、《公》、《谷》，皆遜其妙。

獻公寵妾驪姬生子奚齊，驪姬恃寵欲廢申生而立奚齊，借獻公出外打獵之時，驪姬讓太子申生去曲沃祭祀其生母，太子把祭肉祭酒帶回獻給獻公，驪姬在酒肉裡下了毒藥，待獻公打獵回來獻上去，以酒祭地，土突起；以肉飼犬，犬死。驪姬誣陷太子弒父。獻公聽信讒言，逼迫申生自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