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藏幽徑!那些宋代名作中的古今同趣

在整個中國繪畫傳統中,山水畫最能承載中國人情思中最為複雜的寄託。而山水畫中,成就最為突出的當屬宋代。以山為德、以水為性,中國文人所追求的精神格局、品格情致、胸懷抱負,都濃縮在這咫尺之間。可以說,山水畫是中華民族的文化底蘊、文人性情與精神外化…

如宋代鉅作《溪山行旅圖》、《早春圖》與《萬壑松風圖》等名作,在一般現代大眾眼中,好像是看風景一般,難以和作品產生共鳴。

為何山水畫在宋代流行

結束了唐末五代以來的群雄割據,雖然北宋建國之初仍有小規模征戰,但全國政局大致穏定,人們結束朝不保夕的流離生活,安居樂業;政權大一統,使過去藩鎮割據時的層層關卡陸續被取消、打通,陸運、漕運有了長足改善;城市也因再無“坊市分離制”而欣欣向榮。在商業蓬勃發展下,科技、手工業、商業、農業、文學詩詞與繪畫藝術,皆展現前所未有的高峰,尤其宋畫山水,至今仍被公認為是中國山水畫的典範。宋代山水畫之所以成為經典,並大為流行,與其社會背景有密切關係。衣食無虞後,人們對於較為次要的藝術、娛樂開始有大量需求,讓藝術創作得到相當大的發展空間。

山水藏幽徑!那些宋代名作中的古今同趣

《溪山行旅圖》

《溪山行旅圖》為北宋畫家范寬的作品,以相當精緻的筆觸勾勒出山川流水、高山岩石、姿態萬千的樹木,更細緻地將渺小的人物、驢子畫得活靈活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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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圖》

《早春圖》為宋代畫家郭熙的作品,由於郭熙長於山水寒林,擅長描繪雲煙出沒、峰巒隱顯的山水景色,深受宋神宗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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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壑松風圖》

《萬壑松風圖》為宋代畫家李唐的作品,此幅作品被後世認為是集合宋代山水精華的大成之作。他改變過去畫家的筆法,用毛筆側鋒畫出北方山石質感。

如同現代都市社會般,宋代城市人口稠密且喧囂,狹小的生活空間降低了人們與自然接觸的機會。因此激發不少生活在城市的文人對大自然的嚮往,這份情感唯有寄託在繪有山水、花鳥的作品上,以此消除經濟生活帶來的緊張與精神空虛,因而讓山水畫大為流行。

由於人們對於繪畫有大量的渴求,自然使宋畫朝著“商品畫”的方向發展而逐漸豐富,也讓作品的形式與陳設方式與過去有極大的不同。比如唐代時最常見的繪畫呈現方式為壁畫(最常見於寺廟),即在牆壁上張貼作品。到宋代,人們不再滿足僅把作品貼在牆上的形式,於是屏風、圖障(繪有圖畫的屏風或軟障)、床椅等木質傢俱都被裱上作品,使宋畫有直幅、橫披、斗方(冊頁)、團幅、長卷等不同大小的特徵。

氣勢磅礴《溪山行旅圖》

疊加北宋范寬繪製的《溪山行旅圖》,這幅國寶級作品的精彩之處:“用雨點,畫出壯闊的山水”,體現這幅作品精髓與特色。畫中的山石,皆為范寬用相當細膩的“雨點皴”不斷疊加而成,絲絲細細地畫出山壁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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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山行旅圖》區域性

細看《溪山行旅圖》的高山,可以看到范寬相當細緻的“雨點皴”,在層層迭加的絲線中,勾畫出山石紋理。

觀賞《溪山行旅圖》時,很難不被畫中的高山所吸引。這裡展現了范寬構圖的巧思,這座佔有畫面二分之一的大山,實際上是遠景;為了讓觀畫者感受到那巍峨高聳的壓迫感,范寬把本來應該畫小又不清楚的遠景(大山),畫得十分巨大,以此增加視覺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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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山行旅圖》區域性

《溪山行旅圖》畫中的樹木各有不同姿態,可以發揮想象力,以此拉近與古畫的距離。

除山石之外,《溪山行旅圖》的樹木也相當有看頭。作品中景右邊的樹叢,細看可以發現有各式姿態的樹木,觀賞者可以發揮想象力,去想象這些充滿動感的樹木像什麼,如此一來,現代人便可透過自身對作品的想象,投射在古畫中,藉此拉近與古畫的距離。每個人對於山水畫的想象是獨一無二的,而這也是自己與作品的親密連繫,往後更可以此進一步去認識作品背後的故事。

早春景色與山谷中的松樹 《早春圖》和《萬壑松風圖》

在欣賞完氣勢雄偉的《溪山行旅圖》後,另一位宋代畫家郭熙所繪製的《早春圖》,則呈現出與范寬完全不同的山水,不僅前中後景相混合,構圖還呈現相當動感的S型,而作品中各種從為了展現霧氣繚繞的朦朧感,墨色從深黑到極為淺黑的變化,令人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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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圖》區域性

《早春圖》中景右方,在層層疊疊的霧氣之中,有數處宮殿式建築,以及一間象徵文人歸隱山林的茅亭。

畫面右邊中景,有間象徵隱居的茅亭,竟與宮殿建築比鄰而居,似乎暗示著文人隱居避世與廟堂之間的選擇。而觀畫者可以順著畫面構圖,視角不斷往下,可以看到寧靜的山谷流水、捕魚的漁夫,以及要返家的一家四口。《早春圖》以早春為題,郭熙不僅完美畫出最開始的春天,更在作品中畫出了社會各階層人士,就好像在畫中創造了一個帝國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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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壑松風圖》區域性

《萬壑松風圖》的松樹可謂此畫的焦點,盤根錯雜的樹根就好像是在石頭上奔跑似的。可惜礦石顏料因時間久遠而掉落,如今人們只能從濃厚的墨綠色中,想象《萬壑松風圖》色彩鮮豔的模樣。

而李唐的《萬壑松風圖》,則走出了有別於范寬、郭熙的風格。《萬壑松風圖》也有一座高山,但其繪畫技法與范寬完全不同,並不是用“雨點皴”畫出,而是將毛筆下壓,呈現出像是被斧頭劈砍過般的“斧劈皴”,並用大量山石堆疊出立體感。畫中主角松樹,也非常特別,松樹的樹根彷彿腳趾頭一般在石頭上奔跑,有股律動感。

有人表示,《萬壑松風圖》的第一印象就是黑,且沒有細節。但前幾年有學者將書畫仔細分析研究,發現上頭留有許多礦物顏料痕跡。而古代礦物顏料需與動物膠混合,才能順利黏附在紙張上,可惜千年時間過去,礦物顏料紛紛掉落,推測《萬壑松風圖》過去應有相當繽紛的色彩。

欣賞山水畫作品的秘徑,除了單純欣賞畫家創造的山水之美外,更可以在作品中找到樂趣,發現畫家安排的巧思。生活在都市叢林的人們,對大自然懷有著渴望親近的心,亦符合中國傳統“天人合一”的理念,即人與自然界和諧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