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讀舒婷《船》有感

讀舒婷《船》隨想

文/童心

寂靜而荒涼的沙灘上，沒有人，甚至沒有草，一條小船歪斜地橫在那裡，船板已斑駁不堪，折斷的桅杆上半截斜斜垂下來搭在船幫上，船帆已不知被風吹到哪兒去了，只隱約看到幾縷布條在風中輕輕飄蕩……

海浪一波急過一波，翻滾著向海灘湧來，向它趕過去。在漲潮的時節，無垠的大海竭力伸展臂膀，想帶它回到自由寬廣的大海上，任它憑藉海風輕靈地翱翔……

就連那逐浪而來的海鳥，也焦急地拍打著翅膀，發出一陣陣的尖叫，好似在催它快快出發，又像是給大海加油，讓她再用力些，再用力些……

然而僅僅幾步之遙，卻已成為天涯，望著近在咫尺的浪花，它無力相擁，它再也不能回到那曾經的碧海藍天的懷抱裡了……

讀著舒婷的《船》，缺乏想象的我居然能想到這麼多，只能說她的文筆更似畫筆。那寂寞的海灘、破舊的小船、漲潮的大海、焦急的海鳥……構成一幅叩動我心絃的畫面。

詩中有畫意是中國詩歌的一大特色，記得王維的一首《畫》：“遠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讀起來就感覺在欣賞一幅畫，那畫中有山、有水、有花……類似的詩句比比皆是：“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豪邁一點的還有“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這樣的詩句只要吟誦起來，一幅幅畫面就自然地浮現在腦海。

寄情於景，情景交融是詩歌的主要表現手法之一，這首詩正是這樣。舒婷出生在福建石馬鎮，居住在鼓浪嶼，1969年插隊，1972年返城，當時沒有安排工作，這樣一段“擱淺”的經歷或許就是後來她寫這首詩的情感源泉吧。

說起“擱淺”，其實我們每個人一生中誰沒有遇到過？有的人在升學的征程中掉了隊，有的人因工作失誤丟了飯碗，有的人甚至身陷囹圄，也有的人陷入情網不能自拔……就連“相濡以沫”這句名言中的一對兒相親相愛的魚兒也是擱淺在淺淺的水窪中……

因此記得十幾年前的一次回家經歷。那正是春節前幾天，我與妻子帶中幼小的女兒回家探親。站臺上人頭攢動，火車的門和視窗塞滿了人，我手攥著車票，望著如沙丁魚罐頭一般的車廂無計可施，眼巴巴地看著它噴著洶湧的白色蒸汽，拉著刺耳的汽笛，緩緩地、傲慢地向西行去，向我的家鄉的方向駛去，手中的沉甸甸的行李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們一家三口就這樣擱淺在了這寒風凜冽的清晨，擱淺在那悽清的站臺上……我心頭頓時生出一種無力的感覺，心痛的感覺……至今，仍記憶猶新。

不知道什麼時候，嗅到乾燥而火熱的空氣中似乎有一絲微風，挾帶著海水的鹹味，我在淺淺的泥塘裡醒過來，藏身在渾濁的泥水裡，似乎看到那遠遠的天邊生出一道灰黑的雲，好像正緩緩向這邊飄來，要來暴風雨了嗎？我吐了一個帶著泥漿的泡泡，昏昏地睡去……

然後，我醒了。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啊！我輕輕一笑，搖搖頭，然後起床。新的一天開始了……

發表於《最美微刊》2018。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