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津門一混混,諢號“鐵頭太歲”,結果被打了個“萬朵桃花開”

混混兒,是津門特有的行當之一,除了天津衛,別無第二家。混混兒又叫“混會兒”,顧名思義,這不是一個長久的行當。混混兒隨著年齡增長,便不再混跡市井,要麼成名當“大耍”,要麼沒落歸良民。若是本事大,久經歷練,也許有機會成為受人尊敬的“袍帶混混兒”。

為嘛說混混兒是津門特有的行當呢?這是因為混混兒的規矩尤其特赦,其中的條條框框非常多,並非是個腦袋就能開逛入鍋伙當混混。清代之時的混混,規矩尤為繁瑣,哪怕是穿衣打扮,也格外特別,就連最基本的走路邁步,也要拿出混不吝的盡頭,讓人一眼就能看出這不是一般人,而是個混星子。

混混兒也分多種,有仗義之人,也有豪傑之輩,當然也有無賴之徒。有道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shai),千人千面,混混也皆同一理。比如下面要說的這位,就是個純粹混不吝的“玩鬧兒”。說難聽點,這位就是個“臭狗食”。

此人名叫劉得建,諢號“鐵頭太歲”,街面上稱呼他為“大建兒”。他家住西廣開,早先這塊地界兒是大開窪,全是爛墳崗子。自咸豐年間開始,此地陸續有流民居住。到了光緒年間,此地逐漸熱鬧起來。時至民國,此地已經遍是人家。西廣開當年有個行當尤為惹眼,這便是土窯子。那些流落到底的婦女,沒有經濟來源,於是就在自家窩棚之中,幹起了土娼買賣。大建兒他娘,當年乾的就是這個行當。

大建兒小時候,搞不明白為嘛家裡天天來“伯伯大爺”(伯伯,天津話叫baibai,意思是叔叔)。後來長大了,才知道怎麼回事兒了。他覺得很丟人,於是離家到了三不管,開逛入了鍋伙,成了青皮混混兒。

既然入了鍋伙,打架鬥毆便成了家常便飯。與外地的幫派不同的是,津門混混不講究“武打”,而講求“文打”,也就是相互比狠,直到將對方震懾住為止,這叫“賣味兒”。喊疼叫苦便是認輸,俗稱“認慫”或“認栽”。混混之間往往以“抽死籤兒”的方式決定勝負,把對方打服不算本事,把對方嚇服,才算本事。要說這也夠奇葩的,要不怎麼說天下獨此一家呢。

大建兒之所以能成名,便是因為一次“文打”。一次,兩個鍋伙之間叫陣比狠,大建兒毛遂自薦,等對方出陣之後,他拎過一柄長刀,“啪啪啪”朝著自己腦門就是三刀。霎那之間,鮮血橫流,大建兒拿手一劃拉,怪眼圓翻狠狠瞪著對方,這架勢就跟個幽冥惡鬼差不多。依照津門混混之間的規矩,對方出陣的那位必須來個更狠的才行。那曾想對方這位兩腿一軟,直接“認慫”。這位認慫了,大建兒卻因此成名了,從此得了個諢號——“鐵頭太歲”。

打這一天起,大建兒算是“搖起來了”,人五人六了,誰也不服了,走路橫著走,越發混不吝,仗著腦門三道大疤痢,到處訛人錢財。他若想從某人身上訛錢,便走到這人近前,先是用力撞人家一下,而後反咬一口,說人家撞了他,必須拿錢了事。有人不服氣,他便露出腦門三道大疤痢,這三道大疤痢跟大蜈蚣賽的,讓人看了實在害怕,因此多數人花錢消災,不跟他一般見識。

民國十四年,浙江興業銀行落戶津門,有位山西客商受邀參加剪綵開幕儀式。這位山西客商想要見識一下津門民風,於是獨自大街漫步,觀津門之韻,品民間之風。結果遇到混不吝大建兒了,大建兒拿眼一瞄,就知道這位是外地來的闊爺,於是快步上前,朝人身上撞去。不等人家開口,他先行叫嚷:“老坦兒,你尼瑪大白天走路不帶長眼的,撞了你家二爺連個軟話也不說,這是拿你家二爺不當人啊,也不瞧瞧介尼瑪嘛地界……”

這位山西客商見多識廣,早就聽聞津門有混星子,有道是“穿新鞋不踩臭狗屎”,人家不跟他一般見識,拿出兩塊大洋,笑嘻嘻遞給他,而後轉身就走。哪曾想大建兒嫌少,不依不饒,罵罵咧咧,追上前去,拿腦袋先是撞人家後腰眼,而後抓住人家脖領子,跟人叫板,非要對方給他賠不是。趕巧有幾個軍警打此路過,大建兒怕戴大簷帽的,立馬鬆手逃之夭夭。

有道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大建兒該著倒黴,好死不死,結果“栽”在褚玉璞手上。

一天,大建兒在法租界附近遊蕩,見有個穿旗袍的闊太太領著孩子從租界出來,他見這位太太長得好看,於是就想“劃洋火”。假裝跛足,歪歪斜斜到了人家近前,猛然間就往人家身上撞,趁機在人身上抓了幾把。

這些可壞事兒了,人家這位闊太太可不幹了,當場翻臉,連撕帶抓,登時把大建兒臉上抓了好幾道子。這小子惱羞成怒,左右開弓給了這位闊太太兩個大耳光,接著朝著人家小腹猛踹一腳,而後撒腿就跑。

這一來,大建兒算是攤上大事兒了,他萬沒想到,這位闊太太是褚玉璞的姨太太,打了褚二爺的家人,就等了打了褚玉璞的臉。這還了得,褚玉璞當即讓馬弁帶上弟兄去找出這人,若經證實,就地正法。

天津衛多大地界兒,想找個人還不容易。不出半日,馬弁就找到了他。大建兒太好辨認了,腦門三道大疤痢,三不管一帶就他一人這樣兒,絕沒第二位。

別看大建兒平日橫著走,那欺負老實人不當回事。可見了頭戴大蓋帽,腰挎盒子炮的主兒他也“麻爪”。

馬弁問他:“你就是劉得建啊,鐵頭太歲是你不?”

大建兒這小子不會撒謊,承認自己就是劉得建。馬弁叫弟兄們把他帶到一個衚衕內,讓他跪地上,從背後拿盒子炮抵住他後腦門。“砰”的一聲響,萬朵桃花開,鐵頭太歲腦袋再硬,硬不過槍子兒,在德國造面前,“鐵頭”不好使了。要說這人落得如此下場,也忒是慘了些,可也不值得可憐,似這種人,就應該有此下場。若長期慣著他,他指不定玩嘛兒么蛾子。因此,這種人死有餘辜。

好了,陋文一篇就此打住。本文出處來源於前輩之口,“大獅”我權且將其歸攏成冊,編入本人作品《江湖縱談之混混篇》中。經過幾年資料收集,已先後整理了清代以及民國時期,六十多個混混兒的故事,這些人都是有名有姓的,也都是真實存在過的,其中有幾位還是非常有名的。有人或許要說,你怎麼可以替混混立撰?若這麼說,就有點上綱上線了,我寫的是江湖舊事,並不是為了給任何人立撰。後人需要了解過去的人物和歷史,不管是好的或是壞的,了得的越多,對自己閱歷越有幫助。沒人會因為看了某個混混的故事,而去學壞,你見過誰看了秦檜的故事之後,馬上變成秦檜的?有道是說書唱戲勸人方,多看“大獅”的文章,你收穫的是樂趣和知識,這與你本人是有益的!

還是那句老話,關注大獅,聽大獅講老年間的段子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