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留長髮

沙耶之歌表達了什麼

我想留長髮

我今年34歲了,但如果按照某些人的觀點來看,卻還“不成熟”,因為我還是想留長髮。

或許對訂閱滾堂的朋友來說,這應該不太難理解吧,尤其是考慮到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純血金屬黨,所以喜歡留個長髮也不是多麼稀奇的事情。

人生中最自由的一段時光就是大學時代,我一直留著長髮,染過稀奇古怪的顏色,還燙了個捲髮,得到的反饋從像劉歡到迪克牛仔不一而足——但如果有人指出像Slash,那我一定會露出發自肺腑的笑容。

我想留長髮

2007年的楊子虛

後來長髮的歲月隨著研究生導師的威脅“你不剪掉頭髮就別上我的研究生了”戛然而止,那之後我一直過著冒充正常人的人生,只是總是架不住頭髮慢慢地就長到所有人都開始指出“你的頭髮太長了”的程度。

這些年我給自己找了很多我為什麼想留長髮的理由,諸如我很討厭理髮師因為他們總是把我頭髮弄疼,又比如冬天沒有長頭髮真的凍耳朵等等。

但歸根結底,我討厭短頭髮的自己,我覺得只有長頭髮的自己看起來才像是“正常”的。

所有關於短頭髮“精神、陽光、帥氣”的評價,都只會讓我產生一種沮喪的感覺,因為我原本就是喪逼啊。這就好比你不得不吃了一次屎,然後有人誇你“你吃屎的樣子好帥哦”,這也並不能讓你發自內心愛上吃屎,而只是對屎產生更多的生理性反感。

這個例子聽起來有點荒誕,但倘若我們生活在一個大部分人都認為“吃屎是正常的”世界裡呢?當大部分人都稱讚你符合社會主流價值的吃屎行為的話,你真的就會接受吃屎嗎?

我想留長髮

在我留長頭髮的這段人生中,我享受了一些便利,例如因為看上去不像好人所以會額外收穫一些“尊重”;但更多的還是一些不便,例如因為看上去不太一樣而被區別對待。

但最終解決了我迷惘的是一部小黃油《沙耶之歌》。簡單來說,遊戲的劇情就是男主角在重傷經過腦科手術以後出現了嚴重的認知失調,世界在他的眼中變成了內臟和腐肉構成的地獄,人們看上去則成了移動的肉塊怪物。

而就是在這樣一個“異常”的世界裡,男主角遇到了少女沙耶,對於男主角來說,整個世界都是恐怖的地獄,沙耶卻是正常的——所以,可以想象,在真實的世界裡,在大部分人的眼裡,沙耶其實才是那個肉塊怪物。

但如果你是男主角,你會怎麼選擇呢?

我想留長髮

《沙耶之歌》

所以大概對於我來說,長髮就是我的那個“異常項”,為了在這個正常的世界裡苟活,我不得不掩藏好自己的異常。而扭曲自己的本性總是有代價的,那種不快會鬱結在你的心裡,總有一天要爆發出來。

這個“異常”也讓我從某種角度更加能站在性少數群體的體會去思考,與我相比,他們有一個與大部分人更加格格不入的“異常”,我更加能體會到他們“扮演正常人”有多不容易,以及出櫃會有多大的壓力。

說到底,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份認同感,你總會在某個方面和大部分人是不同的,只不過程度而已,就好比一個吃甜豆腐腦的南方人去了北方,或許不會因為飲食習慣遭受太多不快——但假如他的一生摯愛就是甜豆腐腦,那就是兩回事了。

但無論怎樣,長頭髮始終是我的死穴。想起來中學時候,我曾經喜歡過一個女孩子三年的時間,我會守在窗前一個小時只等她一閃而過,我會給她寫一封又一封情書,但突然有一天,我就不喜歡她了。

我記得高三的時候我給她打電話,她不經意說起我的頭髮太長了,她說還是喜歡短髮的男生,因為“陽光、帥氣”。

那一刻我突然就一點都不喜歡她了,因為我一下子就醒了,我知道她永遠都不可能喜歡真正的我,而我也絕對不可能扮演一輩子的“正常人”。

我想留長髮

我知道或許對於很多人來說,年輕的時候會有幾年“叛逆”的時光,會想要特立獨行,但慢慢地他們開始從音樂節消失,不再聽新的樂隊新的音樂,開始變成一個“合格的成年人”。

但我今年已經34歲了,大概是永遠也不可能“成熟”了,我依然覺得當年留長髮的那個自己才是正常的自己,而目前的自己,只不過為了生計被迫剪短頭髮假裝自己是另外一個人罷了。

於是發發牢騷,然後回到現實世界,上班,下班,繼續偽裝成一個正常人。

我想留長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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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留長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