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史記》:二千多年前的“變法大辯論”,商鞅勝在“強國利民”

秦孝公與商鞅長談數日,被商鞅的治國方略所折服。但真要任用衛鞅變革舊制度,還是有所顧慮。《秦本紀》載,商鞅在孝公元年入秦,但第三年(公元前359年,)才開始實行變法:

(孝公)三年,衛鞅說孝公變法修刑,內務耕稼,外勸戰死之賞罰,孝公善之。甘龍、杜摯等弗然,相與爭之。

《商君列傳》記載了這場變法前大辯論,商鞅在大殿內“舌戰群儒”,贏得孝公支援,取得最後的勝利。

大辯論由秦孝公主持,他說,“強秦”是當務之急,孤想任用衛鞅變法。但牽一髮而動全身,變法會涉及到每個人的利益,還有在百姓中怎樣實施變法?這是變法之初必須先解決的問題。請大家各抒己見。

衛鞅首先發言,他從三個方面闡述自己的觀點:

讀《史記》:二千多年前的“變法大辯論”,商鞅勝在“強國利民”

一、變法要果斷,不怕非議:

疑行無名,疑事無功。

且夫有高人之行者,固見非於世;有獨知之慮者,必見敖於民。

行動猶豫不決就不會有成就,做事猶豫不決就不會有功效。

況且有超出常人行為的人,本來就會被世人非議;有獨特見解人,必被一般人嘲笑。

二、行“至德”不合於俗,成大業不謀於眾

愚者闇於成事,知者見於未萌。民不可與慮始而可與樂成。論至德者不和於俗,成大功者不謀於眾。

人有愚蠢與智慧之分,愚蠢的人,事成之後都不知怎麼成的;智慧的人在事情沒開始前見就能預見其結果。

不能讓百姓參與法度的謀劃,但可以和他們共享成功的歡樂。要行最高道德就不能與世俗合流,成就大業就不能與一般人共謀。

變法創新就是“至德”“大業”,不能流於俗,從於眾。

三、要強國利民就必須廢除古法舊禮

是以聖人苟可以彊國,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禮。

因此,聖人認為,只要能夠使國家強盛,就不必沿用舊的成法;只要能夠利於百姓,就不必遵循舊的禮制。

衛鞅的慷慨陳詞,獲得了孝公的大讚:“講的好!”

讀《史記》:二千多年前的“變法大辯論”,商鞅勝在“強國利民”

王公大臣們早就坐不住了,上大夫甘龍反擊道:“我不敢認同。聖人不改變民俗而施以教化,聰明的人不改變成法而治理國家。順應民風民俗而施教化,不費力就能成功;沿襲成法而治理國家,官吏習慣而百姓安定。”

衛鞅針鋒相對說:“甘龍所說的,是世俗的說法啊。”

“常人安於故俗,學者溺於所聞。以此兩者居官守法可也,非所與論於法之外也。”

一般人安於舊有的習俗,而讀書人拘泥於書本上的見聞。這兩種人奉公守法還可以,但不能和他們談論成法以外的改革。

“三代不同禮而王,五伯不同法而霸。智者作法,愚者制焉;賢者更禮,不肖者拘焉。”

夏商周三代禮制不同,但都擁有天天;春秋五伯法制不一,而都各霸一方。聰明的人制定法度,愚蠢的人被法度制約;賢能的人變革禮制,尋常的人被禮制約束。

甘龍一時語塞,保守派左司空杜摯繼續發難,他說:“沒有百倍的利益,就不能改變成法;沒有十倍的功效,就不能更換舊器。仿效成法沒有過失,遵循舊禮不出偏差。”

讀《史記》:二千多年前的“變法大辯論”,商鞅勝在“強國利民”

衛鞅從容應對說:

“治世不一道,便國不法古。故湯武不循古而王,夏殷不易禮而亡。反古者不可非,而循禮者不足多。”

治理國家沒有一成不變的辦法,有利於國家就不仿效舊法。從前,湯武不沿襲舊法而能王天下,夏殷不更換舊禮制而滅亡。反對舊法的人不應非難,沿襲舊禮的人不值得稱讚。”

這場辯論的裁判者是秦孝公,變法派雖然只有衛鞅一人,應對眾多的保守派卻遊刃有餘。

以“強國利民”為宗旨,提出“至德”不合於俗,成大業不謀於眾的見解;用三王、五霸、湯武“治世不一道,便國不法古”的成功史實力證割除舊制,推行新法的重要性。

保守派甘龍那套依據舊法好管理、便於實行的論調,是“懶政”的表現;杜摯以舊制無過失、無偏差的辯解言論也是蒼白無力。因為他們的辯論只考慮到了管理者自己的利益,並且沒有拿出“成功”的例證證明自己的觀點。

讀《史記》:二千多年前的“變法大辯論”,商鞅勝在“強國利民”

實際上,秦穆公之後二百多年秦國的發展遠遠落後于山東六國就是這種“懶政”的必然結果。

所以,孝公對這場辯論,連送衛鞅兩個“善”,給予高度評價。立即任命衛鞅為左庶長,負責制定變法令。

變法必定會觸動王公貴族的切身利益,必然步履維艱。

商鞅變法的內容是什麼?受到哪些阻力?變法的結果怎麼樣?本人後面將有專文評介敬請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