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了他的女兒，可我的兒子卻再也回不來
我救了他的女兒，可我的兒子卻再也回不來
文/泠冬
“保民，磊子丟了”
揹著滿身行囊，張保民從挖煤的地方（奉縣）回到谷豐村，不久前媳婦翠霞打來電話，說兒子張磊丟了……
保民回來便直奔村裡屠夫丁海的餐館，進來只見桌子上到處散落著肉骨頭。坐了一會兒，就聽見裡間丁海嫻熟地剁著肉和案板上磨著刀的聲音夾雜著孩子嗚嗚的哭聲。看著那骨頭，保民不由得思緒萬千。幾年前，因為村裡開礦的事，保民和丁海起了爭執。人人都勸保民簽字同意開礦，保民又是個爭強好勝的主，喜歡用拳頭解決問題，他不願意的事誰也不能逼他。正是這個爭強好勝的性格，讓他在一場爭鬥中傷了舌頭，成了一個啞巴，但即使現在他已成家數年，有了兒子，這性子還是沒有改變。所以，那天的衝突其實是在意料之中的，不過意料之外的是這場衝突造成了嚴重的後果：戳瞎了丁海的一隻眼睛。
這次兒子無故失蹤，他早就懷疑是丁海蓄意報復，這會聽見這些聲音，就彷彿看見了丁海舉起屠刀虐殺兒子的場景，他一頭衝了進去，卻只見一個坐在地上嗚嗚掙扎著的戴著奧特曼面具的孩子……
嗚嗚掙扎的漢生
幸而，這孩子是丁海的兒子漢生，磊子不在這兒。保民鬆了一口氣，從丁海家走了。
回到家裡，翠霞滿面愁容，夫妻倆就這一個獨苗苗，這會兒說不見就不見了，說是上山趕羊，天黑透了還沒回來。妻子長年纏綿病榻，想去找孩子實在有心無力，只得請鄰居栓子去找找，結果在磊子放羊的後山坳就見著了羊，人卻是找不著了。
“聽說你孩子丟了”
保民回來就去了後山坳，結果一無所獲。不過，漢生卻一直跟在保民身後，看那模樣，不像是來玩耍的。
跟著保民的漢生
要說這谷豐村，就在谷豐山裡，山裡大大小小數十個礦產，村裡人大都靠著礦產掙錢。這些礦產生意也基本被一家叫弘昌礦業的公司壟斷，公司老闆叫昌萬年，和一般的商人無二，唯利是圖，為了利益，違法開礦的事更是沒少幹。不同的是，此人心狠手辣，底下養著一幫打手專幹那上不得檯面的髒事兒，打手裡有個小頭頭人稱金哥，更是以昌萬年馬首是瞻。
因為礦業造成的環境問題和糾紛，環保局早就注意到了弘昌礦業。昌萬年知道躲避不是辦法，他得主動出擊，這首要的就是要找到徐文傑，作為該公司的專門律師，他的手裡可是掌握著昌萬年犯罪的種種證據，可在這緊要關頭，徐文傑怎麼也不見人影。
徐文傑
與此同時，保民去警局報了案，從警局回來，又沿著山路一路找過去，不知不覺竟來到了一家叫金泉礦業公司所屬的礦地裡。看保民找孩子可憐，礦友留他吃了一頓飯。也是巧了，遇上昌萬年的打手鬧事，要攆金泉礦業的工人走，工人不肯走，兩幫人馬是誰都不肯退讓，一言不合就打起來了，場面一度混亂。
兩方人馬群架場面
保民本就是個混不吝的主，承了工友一份飯恩，把嘴一抹就加入戰局，還失手打碎了昌萬年的車窗玻璃，於是，藉著賠償事宜，保民被金哥帶到了昌萬年的辦公室，在這個奢華的辦公室，保民只感到一股違和感，盯著那道門縫，這種感覺更甚。
開著的可疑的門縫
聽說是來找孩子的，昌萬年竟只是一番問話就放人走了，賠償的事卻隻字不提，難道是因為同為父親的惻隱之心，這可不像昌萬年的作風。
栓子來給翠霞送藥，又提起磊子失蹤那天他在後山溝看見一輛銀灰色轎車。這車和磊子的失蹤有沒有關係，保民不得而知，只是心裡存下了疑慮。
“你兒子在我們手上，想要兒子，就用那女孩來換！”
警察那邊毫無音信，保民決定去鎮上印發尋人啟事，這回，漢生竟又出現在保民車後。
這漢生舉止竟如此怪異，難道他知道些什麼？
鎮子裡，昌萬年的打手又出現了，為首的就是金哥，開著一輛白色麵包車，面色匆匆，形跡可疑。上次藉著人多勢眾，保民被金哥打了一頓才回家，此仇不報就不是保民了，這下，保民那股蠻勁又上來了，他一路跟著車輛，尋機打了金哥一頓，卻無意間看見了一個被綁架的小女孩，保民救走孩子，憑藉對山裡地形的熟悉，把孩子藏在一個山洞裡。
這邊，徐文傑卻是急得不行，這被保民救下的孩子正是徐文傑的女兒媛媛。原來，昌萬年遍尋徐文傑未果，人也一直都不露面，沒轍，只能綁了徐文傑唯一的女兒逼他露面，而巧合的是，徐文傑的車卻是栓子描述的銀灰色的小轎車。這兩者之間，難道有什麼聯絡不成？難道說，磊子失蹤那天，徐文傑也在現場？
保民在媛媛身上找到了徐文傑的聯絡方式，發簡訊告訴徐文傑他女兒的訊息和見面地址。
保民給徐文傑發簡訊
卻不成想手機鈴聲暴露了行蹤，保民只得先想辦法擺脫打手追蹤，倉促逃命的路上，竟被丁海搭救，就是那個被保民戳瞎了一隻眼的丁海，他把保民藏了起來，躲過了金哥的追蹤。金哥找不見保民，只好欺騙保民說磊子在他們手上，想要兒子，就拿女孩來換。保民想起昌萬年辦公室裡的那條他覺得十分可疑的房間門縫，直覺孩子就在那兒。於是隻身闖進昌萬年的公司，想一探究竟，不敵對方人手眾多，被昌萬年捉住。狡猾如昌萬年，怎麼會放過這大好機會，於是他用保民的手機給徐文傑發簡訊，約他明早見面，有媛媛這張王牌，不怕徐文傑不出現。
昌萬年引誘徐文傑
另一頭，徐文傑開車來到谷豐村，無意中來到丁海家，此前就舉止怪異的漢生在徐文傑的面前更加反常，竟對著徐文傑做出拉弓射箭的動作。更加奇怪的是徐文傑，他的第一反應卻是倉惶逃離，這可不像是一般人應該做出的反應，由此我們有理由相信，磊子的失蹤一定和徐文傑有關。
第二天，昌萬年綁著保民驅車來到與徐文傑約定見面的谷豐山，保民藉著後座的箭頭劃開繩子逃到一片樹林裡，徐文傑也趕來，三方對立。昌萬年舉箭對峙徐文傑和保民，互不相讓。這時警笛聲響起，昌萬年憤而射箭，劃傷保民。保民這人，講究有仇必報，最是吃不得虧，衝上去就是一頓揍，最後用一枚箭頭重傷昌萬年。也巧了，這枚箭頭就是昌萬年之前丟失的那枚箭頭，他到處都未找到，沒成想在車的後座，又被保民撿著了。
這邊，保民帶著徐文傑來到山洞，這漆黑的山洞，彷彿是張怪獸的嘴，要把人都吃掉。站到洞口前，徐文傑著了魔似的，一時望著洞口，一時又看了看保民，過了一會兒才衝進去。
在山洞裡呆了一夜，媛媛早被凍僵了，所幸還留了一口氣，這會警察也到了，徐文傑抱著女兒走了，昌萬年也被趕來的警察帶到警局。保民找不見兒子，只能繼續貼著尋人啟事，試圖抓住最後一線希望。
“再想想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再好好想想，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徐文傑怔愣了一會，沉聲說道：
“沒了。”
在警局的審訊室，徐文傑對幫助昌萬年擺平違法開礦案一事供認不諱，昌萬年本來要坐五年牢，在徐文傑的運作之下，僅僅交了點罰款就了事了。昌萬年很滿意，以50萬作為酬謝給了徐文傑，兩人那天在磊子放羊的地方做了交易。
昌萬年和徐文傑這兩人，可謂是狼狽為奸，一個非法開礦不想坐牢，另一個想要錢，於是交易順利達成。
直到最後，磊子也還是沒有找到。在影片最後徐文傑的回憶和漢生的牆畫中，我們不難拼湊出事情真相：在谷豐山，昌萬年和徐文傑見面，恰好遇上趕羊的磊子，昌萬年見羊狩獵心起，本是射羊卻失手射死了磊子，昌萬年舉箭威脅徐文傑，因為錢和性命的考量，徐文傑做了昌萬年殺人犯罪的幫兇。
漢生揭露真相的畫
最後的最後，翠霞抱著羊痛哭，保民站在山上，看著山峰從龐然大物變成石頭瓦礫。
也許這一幕只是電影的藝術化表現，但沒法改變的是，最後磊子還是沒找到。他們不願承認但不得不接受的事實就是磊子可能再也不能回來，而一切也許真的就這樣被掩埋。可悲的是，保民救下了徐文傑的女兒，而徐文傑卻不肯說出磊子死亡的真相，還保民一個明白；保民傷了丁海，丁海在保民落難之時，卻選擇了出手搭救；至於漢生，他目睹了整件事情的經過，卻因過於害怕而不能說出真相，只能畫在牆上。對善惡的判斷從來不是一道是與非的題目那樣簡單，看似凶神惡煞的屠夫丁海能做出善的舉動，而看似維護正義的徐律師卻暗戳戳做著惡事，
我有時在想，這部電影的名字為什麼叫《暴裂無聲》，也許答案是犯罪無聲，幫兇無聲，目擊證人無聲，然而最激烈和最扎心的真相就隱藏在重重無聲之中。在現在的社會中，有時候大多數人並不在意真相，只有涉及自身的利益，他們才會做出關心真相的模樣，我們大多數人不是保民，也不是昌萬年，而是徐文傑，因為害怕，因為人性的某些弱點，因為利益……總能找到藉口，為自己犯下的錯開脫。
如果有一天你目睹真相，說出來可能傷人傷己，你還會選擇讓真相大白於天下、還死者一個公道嗎？
本期參考資料：
［1］電影《暴裂無聲》
［2］文中配圖均來自：優酷《暴裂無聲》
［3］題圖來源：《素媛》。豆瓣電影
本期編輯團：
主稿-泠冬；審稿-小緣緣；校對-天空；美編-林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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