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為何會成為“西方世界”的政治文化圈的第一道邊界!

第一位記錄烏克蘭的歷史學家正是“歷史之父”希羅多德。通常,只有地中海世界的國家和民族才有資格得到這位“歷史之父”的書寫。烏克蘭是一片由草原、山地和森林組成的地區,位於被古希臘人稱為Pontos euxeinos(意為“好客之海”,羅馬人用拉丁文寫作Pontus euxinus)的黑海之北,正是當時地中海世界的重要組成部分,然而它的重要性又與眾不同。

希羅多德的世界以古希臘各城邦為中心,向南延伸到埃及,向北延伸到克里米亞和黑海大草原。如果說埃及是上古文化和哲學的王國,值得研究和模仿的話,那麼今日烏克蘭所在的這片土地則是典型的邊境地帶,是希臘文明與其野蠻對立面的碰撞之地。這裡是後來被稱為“西方世界”的政治文化圈的第一道邊界,是西方藉以定義自身和他者的起始界線。 希羅多德在希臘語中被稱為Herodotos。

烏克蘭為何會成為“西方世界”的政治文化圈的第一道邊界!

他來自位於今日土耳其境內的希臘城市哈利卡納索斯。在公元前5世紀——希羅多德生活、寫作和朗誦他的《歷史》的年代——他的出生地還是波斯帝國的一部分。他生命中很長一段時間在雅典度過,曾經在義大利南部居住,也曾在地中海世界和中東世界穿梭往來,到訪過的地方包括古代埃及和巴比倫。他是希臘式民主的崇拜者,用希臘語的愛奧尼亞方言寫作。

然而就他身處的年代而言,他的關注已經包羅了當時已知的世界。他的《歷史》被後人分為九卷,討論了希波戰爭的起源問題。希波戰爭開始於公元前499年,延續到公元前5世紀中葉。希羅多德生活的年代有很長一段與這段時期重合。戰爭於公元前449年結束後,他又花了30年時間對這個主題進行研究。他將這一系列衝突描述為自由與奴役之間史詩般的鬥爭——希臘代表自由,而波斯代表奴役。雖然他的寫作不免摻入了他自己的政治和思想立場,但他仍然希望從雙方的角度來呈現這段歷史。用他自己的話說,他的目的在於“將希臘人和野蠻人雙方的偉大成就都記錄下來,以儲存過去的記憶”。

烏克蘭為何會成為“西方世界”的政治文化圈的第一道邊界!

正是由於對“野蠻人”一方的興趣,希羅多德把目光投向了黑海大草原。公元前512年,即希波戰爭開始前13年,波斯帝國最強大的統治者大流士大帝為了報復曾經捉弄過他的斯基泰人,入侵了這片地區。斯基泰王統治著黑海以北的廣大地區。這些遊牧民族首領的軍隊十分機動靈活,曾經讓大流士從多瑙河追擊到頓河,卻找不到任何交戰的機會。

這對這位十多年後將成為希臘世界最大威脅的君主而言,無疑是可恥的失敗。在《歷史》中,希羅多德不遺餘力講述了他所知道和聽說過的關於斯基泰人的土地、風俗和社會等的一切。他雖然周遊列國,卻從未親自踏上這片土地,因此似乎不得不依賴別人講述的故事。然而他對斯基泰人統治下的土地和人民的描述備極詳盡,讓他不僅成為第一位關注烏克蘭的歷史學家,也成為第一位關注烏克蘭的地理學家和民族誌學者。

烏克蘭為何會成為“西方世界”的政治文化圈的第一道邊界!

大多數希臘人對黑海以北地區一無所知,直到希羅多德開始在雅典的公共節日上朗誦他的作品段落。在這之前,他們把那片土地想象成蠻族的領地和諸神的遊戲場。一些人相信,特洛伊戰爭的英雄、荷馬的《伊利亞特》的主角阿喀琉斯(Achilles)就長眠在多瑙河或第聶伯河河口的某個島嶼上;而亞馬遜人——希臘神話中那些為了讓張弓更穩而切掉了右乳的女戰士——也生活在那片地區,就在頓河附近。

他們還相信那裡的克里米亞半島[Crimea,即希臘人稱之為陶裡卡(Taurica)的半島]上生活著兇殘的陶裡安人(Taurians);如果有不幸的旅人為躲避黑海的風浪來到群山林立的克里米亞海岸,便會遭到陶裡安女王伊菲革涅亞的毒手,被她獻祭給女神阿耳忒彌斯,因為伊菲革涅亞的父親阿伽門農(Agamemnon)要將她獻祭,是阿耳忒彌斯將她從祭臺上救走的。很少有人願意涉足如“好客之海”周邊那樣危險的地區。黑海雖名為“好客之海”,航行起來卻十分艱難,以常常毫無預兆地出現巨大的風暴而聞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