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錯亂

002,錯亂

002:錯亂

今夜,蘇黎沒有回她和陸辰九曾經的那個家,而是去了城北三環的一套別墅裡。

這套別墅是陸家產業,暫無人居住,據說這是陸辰九的爺爺買來送給他那遠在英國的五歲小孫子的。

蘇黎恰好打車經過,就乾脆去裡面留宿了一晚上。

她換鞋進門,卻連廳裡的燈還沒來得及開啟,就一頭栽在地板上,直接昏睡了過去。

別墅外,兩束刺目的車燈閃過,一輛黑色商務版勞斯萊斯停在了門口。

很快,後座車門被開啟,一道挺拔的黑色長影邁步而出。

男人逆光而立,身影修長,氣質清冷迫人。

“行李給我吧!”

他從助理魏尋手中把銀灰色行李箱接過。

“陸總,實在抱歉,因為不知道您會突然回國,別墅還沒來得及請工人打理,您看……”魏尋一臉難色。

“我知道了。”

陸宴北淡淡地應了一聲,單手推過行李箱,舉步進屋。

刷開指紋鎖,開門,卻被裡面一股刺鼻的酒精味燻得皺緊了眉頭。

什麼情況?

他進門,打算一探究竟。

腳下卻忽而被什麼笨重東西絆住,一時間,身體失衡,險些栽倒在地。

好在他反應及時,手臂迅速撐住地面,才避免了與地面來個親密接觸。

只不想,近在咫尺距離的下面卻並非地板,而是一個……女人?!

準確點說來,是一個醉了酒的女人。

陸宴北不悅的擰緊了眉峰。

他家裡怎麼會有女人?

藉著外面的月光,他能隱約看清楚女人的輪廓和五官。

五官精緻,但也談不上多貌美,頂多稱得上是眉清目秀。

也不知是不是感覺到了身上那道迫人的目光,醉意熏熏的蘇黎忽而睜開了眼眸。

入目的是一雙深幽不見底的黑眸,似密網一般,牢牢鎖住她,卻又似深淵,彷彿稍不慎,就會溺於其中,不可自拔。

眼前這張峻峭的面龐不斷與陸辰九那張臉反覆重疊在一起。

“老公……”

她嬌嗔的輕喚一聲,聲音軟軟糯糯的。

老公?

陸宴北眉心一跳,“我不是你老公。”

他冷聲說著,欲起身。

蘇黎卻不依,忙伸手攀住了他的頸項,“你就是我老公!”

“我不是。”

陸宴北不悅的去拽她纏著自己的手。

“你就是!你就是我老公!”

陸宴北繃緊了唇線。

果然,不要試圖同女人與醉鬼理論。

而這位,兩樣全佔了。

“你到底是誰?”他皺眉,耐著心思問。

“我是你老婆,蘇黎,蘇黎!你老婆,你唯一的老婆……”

“我沒有老婆。”

陸宴北面不改色,“既然如此,那報警解決吧!”

他說著,從褲兜裡把手機掏了出來,才剛把電話撥出去,哪知手機就被身下女人給搶了去。

“我不許你給外面那些臭女人打電話,你從來不肯回家,就是被她們纏上了……”

“……”

陸宴北本就不多的耐心,這會兒已經消失殆盡。

“把電話給我。”

當然,他並沒有真的報警,他只是打了通電話給助理,想讓他幫忙把這瘋女人給處理了。

“你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

蘇黎拽著他的領帶,迫使他低頭看自己。

醉意燻然的水眸裡染著一層委屈的水汽,“老公,你不要不理我,不要對我這麼兇……”

看著懷裡女人眼眶中那一抹霧氣,陸宴北竟反常的心生幾絲憐意,“我沒有兇你。”

應完他才反應過來。

斂了眉心,沉下臉來,“我再強調一遍,我不是你老……”

話還未說完,卻覺唇上一燙。

陸宴北漆黑的暗眸迅速沉下,大手用力摁住了她握著手機的小手。

手心裡滲出一層薄汗來。

“陸總。”

手機裡傳來助理魏尋恭恭敬敬的迴應聲。

“陸總?”

“陸總,您出什麼事了嗎?”魏尋在電話那頭問陸宴北。

“老公……”

蘇黎嬌聲喚著。

陸宴北只覺有電流從四肢百骸間迅速穿過。

他眼淚沉下,從鼻腔裡悶悶的“嗯”了一聲。

電話那頭的魏尋嚇得眼鏡都快從鼻樑上掉下來了。

老公?!

而且,陸總竟然還應了??

什麼個情況?!

他們陸總不是向來不近女色的嗎?什麼時候就多出了個老婆來?

他不是才剛回國嗎?嘖嘖嘖!這才第一個晚上呢!真真是豔福不淺啊!

陸宴北不耐煩的把電話給切斷了,還把手機扔出去十來米遠。

003:昨夜不是夢?

陸宴北不耐煩的把電話給切斷了,還把手機扔出去十來米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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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窗外的陽光似金芒一般從玻璃窗中透進來,如同給整間房蒙上了一層暖洋洋的薄紗。

蘇黎醒來第一感覺是頭痛欲裂。

什麼情況?

這就是宿醉的感覺嗎?可這也未免太難受了。

蘇黎揉著泛疼的眉心,卻忽而,昨夜的畫面,一幀一幀像放電影似的,從腦子裡魚貫而出。

不是吧?

蘇黎大驚失色,迅速掀開被子看了看自己。

完完整整。

她籲出一口長氣,還好只是夢。

可是這個夢也未免太真實了吧?

難不成自己昨兒真的是被陸辰九和第三者給刺激上頭了?

不過,不得不說,她夢裡的那個男人長得實在過分好看。

雖隱在暗夜裡,看不清他的五官,可夢中男人那雙如深淵一般的黑眸,卻讓她記憶深刻,過目難忘。

蘇黎掀開被子下床,光腳踩上地毯的時候,又愣了一愣。

自己昨兒是睡床上的嗎?而且,這還是二樓主臥吧?可她什麼時候上樓的?又什麼時候睡主臥來的?為什麼她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呢?

她居然斷片了!

果然,這酒真是不能隨便沾。

蘇黎隨意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匆匆從別墅裡出來了。

走得太急,所以完全沒有注意到臥室裡遺留下來的那隻銀灰色行李箱。

蘇黎決定搬出現在住的那個家。

影片載入中。。。

雖然,打從結婚之後,她和陸辰九就已經分居,這個家幾年以來陸辰九從來沒有踏足過,但怎麼說也曾經是他們的新房。

如今再住下去,不過是給自己添堵罷了!

她打算先去池年的出租房裡和她擠一擠。

其實她與陸辰九的這段畸形婚姻也算是散了,分居幾年,早已沒了夫妻情分不說,法律也已經不認可這段關係了,如今也只是需要去法院分配一下財產,從此就能各走各道了。

可她就是不甘心。

上午十點,蘇黎回到家中收拾行李,沒想,家裡卻忽然多了個人。

正是那位幾年來,來她這屈指可數的丈夫陸辰九。

或許,更準確點說,他早就應該被叫做前夫了。

此刻,他正坐在廳中的沙發上無聊地翻閱著桌上的雜誌,打發著時間。

他面龐清冷,眉頭深鎖,直到見到蘇黎進門,繃緊的唇線似鬆動了幾分,面上卻始終寒涼無溫,“昨晚去哪了,為什麼整晚不回家?”

蘇黎一怔,頓住腳步,“真難得,還有閒情惦記我。”

說完,經過他跟前,準備上樓。

手腕卻被他用力攥住。

陸辰九仰頭看她,漆黑的眸底似染著幾分疲憊的猩紅,“我會讓她把孩子拿了。”

提到他與那個女人之間的孩子,蘇黎胸口一痛,像被尖針扎過。

她冷怒的甩開陸辰九的手,“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情,跟我沒關係!”

舉步,要上樓去。

“蘇黎——”

陸辰九起身拉住她。

“這是什麼?”

陸辰九一眼就捕捉到了她肩膀上的痕跡。

盛怒的火星子似隨時要噴薄而出。

“什麼是什麼?”

蘇黎還有些懵。

直到見到肩上的痕跡,她震住,瞳孔極速放大。

這……

蘇黎始料未及。

所以,昨兒晚上那個夢……不只是個夢?!

“你跟男人鬼混了?”

陸辰九問她。

濃濃的猩紅,一點一點爬進陸辰九漆黑的深潭裡。

他怒不可遏地掐住了蘇黎的脖子,“告訴我,你是不是跟男人鬼混了?”

看著他眼底暴跳如雷的怒火,那一刻,蘇黎竟有了一絲報復的爽感。

脖子被他勒著,有些喘不上氣來。

她面色通紅,“你一個流連花叢的渣男,又有什麼資格來質問我?還有,陸辰九,我提醒你一句,我們倆之間只剩財產問題沒有扯清楚了,至於夫妻情分,早清了!”

“放屁!”

陸辰九掐著蘇黎的力道,越來越重。

猩紅的眸仁似鮮血浸染過一般。

蘇黎感覺自己隨時都會窒息。

卻忽而,跟前的男人一把推開了她。

“蘇黎,你可真賤!”

冷笑中浸著無法掩蓋的厭惡和鄙夷,眸底卻又似有一絲痛楚閃過。

“我一定是瘋了,才會在這等你一整晚!可蘇黎,你配嗎?”

他說完,轉身往外走,頭亦不回的漠然離去。

門“砰——”的一聲被摔上。

偌大的別墅,只剩蘇黎孤身一人。

她冷得打了個寒噤,眼淚奪眶而出。

若昨兒晚上不只是個夢,那她和陸辰九的未來……

不,他們早就已經沒有任何未來可言了。

蘇黎回到樓上臥室,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蘇黎狠狠地用毛巾擦拭著自己骯髒的身體,渾渾噩噩的腦子裡卻不斷地冒出昨兒夜裡那個夢來。

內心裡卻滿滿是愧疚難當以及悵然若失。

到最後,她到底把自己變成了陸辰九的同類人。

洗完澡出來,正準備收拾行李,剛充上電的手機就響了。

“姐,你可終於聽電話了。”

打電話來的是蘇黎的親妹妹,蘇薇。

“幹嘛呢?我剛洗澡去了。”

蘇黎把手機夾在耳邊,繼續整理衣物。

“還真有事要找你幫忙,今兒週末,你休息吧?能幫我去兼職帶個班嗎?”

因為兩人父親爛賭,欠下一屁股賭債,所以,蘇薇打從上大學開始就習慣了一邊學習一邊兼職打工。

“你不是馬上要畢業了,怎麼還在做兼職呢?論文不忙了?”

蘇黎對於蘇薇兼職一事,頗有微詞,但多數是因為心疼她。

“好了,姐,我保證最後一次了,今兒這工作可是個肥差,不去不行。”

“什麼肥差啊?”

“很輕鬆,就是替一幼兒園的孩子去開個家長會就行了。”

004:天使面孔的小惡魔

“這是什麼工作?”蘇黎不敢恭維,“你這可是去助紂為虐的。”

“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孩子其實是個可憐人,他爸媽這會兒都在國外沒回呢!家裡只有一位年過八十的老爺爺,這老師要見家長,你總不能讓這年邁的老爺爺去吧?”

“可這也不是撒謊的理由吧?”

“當然還有別的緣由了,這孩子也可以說得上是娘不疼,爹不愛了,據說他爸爸兇殘得很,只要不高興就準對孩子動手動腳,打得鼻青臉腫那也是常有的事兒,而且還是個花心大蘿蔔呢!這孩子媽都跟他生了個這麼大兒子了吧,他倒好,就是不肯娶人家,所以到現在這孩子還沒個正經家呢!你說他是不是很可憐?所以,姐,咱們真得幫幫他。”

若真是攤上這樣一位父親,那這孩子確實是挺可憐的。

“看來這孩子給了你不少錢啊!”

“……還行。”

確實還不少。

“行吧!看這孩子可憐的份上,我就替你跑一趟吧!不過你得跟我保證,這種坑蒙拐騙的工作以後不許再接了。”

“不接不接,保證再也不接了,我一會兒就把幼兒園地址發你微信上。”

“好。”

很快,蘇薇就把幼兒園的地址以及孩子的資訊發到了她的手機上。

孩子叫陸璟宸,大班學生,才從國外轉回來沒兩天,而這孩子就讀的幼兒園更是一家收取高額學費的雙語國際貴族學校,學費更是昂貴到離譜,一月就是幾十萬,據說很多名流富商以及大明星的孩子們都在這所幼兒園裡念過書。

蘇黎咂舌,“應該是個大土豪花錢養出來的小熊孩子沒跑了。”

蘇黎稍微收拾打扮了一下,就開車往那所貴族幼兒園去了。

才到班主任辦公室門口,就見裡面烏泱泱的站了一堆人,大大小小的全都有。

個個神色凝重,怒髮衝冠的模樣,一看就不太好惹。

而這群人的正中央,還站著一個昂首挺胸,背手而立的小孩兒。

孩子背對著她,看不見臉蛋兒,只能見到他那頭毛絨絨似泡麵一般的黑髮,新潮得很。

大人們個個都在對這孩子指指點點著,“這孩子太皮了!”

“長著一張天使面孔,簡直就是個小惡魔!”

“那可不!長大了還得了。”

“簡直太欺負人了!”

“……”

孩子就像被釘在十字架上的罪人,不停地接受著家長們的聲討。

可他卻似乎並不以為意,小腦袋倔強地仰高,完全沒有一分半點的負罪感。

“您是陸璟宸的媽媽,陸太太?”

班主任老師一眼就認出了門外的蘇黎來。

蘇黎很是尷尬。

她還沒自報“家門”呢!這老師怎麼就認出來了?

重點是,老師這話一出,蘇黎頓時有種要被裡面這群家長抽筋扒皮的錯覺。

而班主任這話,也成功地讓正接受靈魂拷問的小惡魔轉過了腦袋來看她。

蘇黎本以為這孩子一定是一位面露皮相的熊孩子,哪知,一眼撞見的居然是一汪明亮乾淨的眼潭,天真無邪,懵懂倔強,再襯上他那張膚白勝雪的小臉蛋,活脫脫小天使一枚。

難怪剛剛有家長說這小傢伙長著一張無害的天使面孔。

現在看來還真是!

“陸太太,先進來吧!”

見蘇黎還杵在外面,班主任又招呼了一聲。

蘇黎瞥了沉默中的“兒子”一眼,最後到底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這騙人的活兒果然不好做啊!

而她的“兒子”,目光至始至終落在她的臉上,似打量,似審視。

好像是在懷疑她的業務能力一般。

蘇黎無語。

這小鬼還有資格打量自己?難道怕她不夠格不成?

蘇黎不滿地瞪了回去。

哪知那小傢伙即刻調回頭去,一本正經同班主任和那群家長介紹道:“老師,這是我媽媽,你們有什麼話就對她說吧。”

此話一出,頓時,蘇黎就成了千夫所指的惡人,家長們把所有的仇恨值迅速從小惡魔身上轉移到了蘇黎身上來。

“你是怎麼給人當家長的,把一這麼可愛的孩子教得這麼熊!”

“就是!當不好媽媽就不要生!”

“生了不好好教,這就是對自己孩子不負責,也是對我們這些孩子不負責!”

“……”

蘇黎看一眼腿邊罪魁禍首的熊孩子,此時此刻,他居然露出了一臉受教的委屈模樣?

我去!!

所以,她現在是被這熊孩子擺了一道?專程拉她過來擋槍的是吧?!

可她能怎麼著?把這臭小子供出來?說自己根本不是他媽?

一想到妹妹說他的那番話,又想起那個曾經在自己腹中待過八個月的可憐孩子,蘇黎到底不忍心。

“對不起,對不起!”

蘇黎一一鞠躬道歉,問班主任,“這小傢伙到底幹了什麼熊事?”

“他往我兒子課桌裡塞了只活青蛙!”

“……”

“他用口香糖給我女兒做了條項鍊,我這傻女兒居然還真戴著了,你瞧瞧她這脖子上,黏得到處都是,頭髮上也有!”

“……”

“還有呢,我剛給我女兒買的這隻小豬佩奇玩偶,就被他用剪刀給剪了,你瞧,棉花全出來了!”

“……”

還真熊!

“對不起,不好意思……”

蘇黎一一道歉。

“陸太太,這些還都不是最惡劣的,這個才是。”

班主任惱火地遞給蘇黎一個作業本,“你自己瞧瞧吧!”

蘇黎瞥了眼腿邊的“兒子”一眼,這才看向手中的作業本。

作業本上全是他做的習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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