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青龍道青龍,青龍不會受一輩子窮。出水朝天去,留下孤墳向天空

說青龍道青龍,青龍不會受一輩子窮。出水朝天去,留下孤墳向天空

尾聲

一切似乎都結束了,一切又剛剛開始!

那場漫天的大雪足足下了一天一夜,所有的罪惡和榮耀都被大雪覆蓋在了那片貧瘠的土地裡。

那晚的大火足足著(燒)了一夜,不但是周海永家被燒成了平地,就連周圍的鄰居也遭受了池魚之災。七八戶人家都變成了無家可歸,好在除了縱火的周曉慶以及為愛殉情的周秀梅以外,並沒有其他人員傷亡。村裡採取措施得當,再加上那場不期而遇的大雪幫忙,才沒讓整個村子都被付之一炬。

周木匠當場就暈過去了,他和沈衝後來被家人和民兵架到了別處,醒過來後就開始瘋瘋癲癲,胡言亂語,整天背誦沈沖和女兒的生辰八字,說這是天地之和。後來被送到縣醫院治療了一個月,依然是沒有好轉。最後還是趙家寨趙四爺去接他出了院,讓周木匠跟著自己在一個菜園子裡學著種菜,他才慢慢恢復了一些生氣。木匠手藝自然是不再做了,尤其不能看到火,哪怕家裡做飯灶膛裡點火,他都要端著臉盆去潑水,潑完以後就跪在地上嗚嗚地哭。

沈衝被人架回了自己家後,就大病了一場,兩隻眼睛緊緊盯著房梁一語不發,不吃不喝地過了兩三天,一直到後來雪停之後韓德草來看他,沈衝似乎才一下子明白過來,他嚎啕大哭,那哭聲整個村子都能聽見。

韓德草已經聽說了事情的原委,她拉著沈衝的手任由他哭個不停,自己則是陪著他落淚。無論是沈衝一家,還是跟著來的王書記也都紛紛落淚,就連屋簷上已經開始融化的雪,都幻化成的水滴都像是點點淚光。

“小衝,明天我就要去濟南報到了。咱們一起走吧!你從那裡去南京。”韓德草說道,“也許有些事該忘掉。你現在才十八歲,以後日子長著呢!”

“姐,我能忘掉嗎?”沈衝看著韓德草,這幾天他鬍子長出來很多,似乎不再是那個清新明朗的少年,而成為了一個飽經滄桑的中年人。“我不敢閉上眼睛。”

韓德草用自己的手絹給沈衝擦了擦臉上的淚痕,這種親暱代表著一種心靈的歸屬:“慢慢地就會忘掉的,說不定你將來也會忘記我。這感情的事就好像窗外的雪,該融化的時候就自然會融化。”

沈衝搖搖頭:“不會的,姐姐!我其實什麼也忘不了。”

看兒子徹底清醒了過來,沈興霸才偷偷鬆口氣,他雙手交錯地摩擦著,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韓德草:“那個,那個領導,你能不能給小衝說說,我們一起給秀梅找個歸處。這兩天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的屍身,都已經燒得沒剩下什麼!”

這話又戳到了沈衝的傷心事,他的胸膛起伏几下,突然吐了一口鮮血。眾人大驚失色,韓德草更是渾身癱軟:“沈衝,你別嚇我,你怎麼了?”

“姐,沒事,我沒事!我要去給秀梅找個地方,我要給她送行!”他是知道農村相關風俗的,年輕人死亡,而且是非正常死亡,會一般稱作“暴死”,一般連家裡都不能停放,只能放在外面,而且必須當天埋葬。甚至周沈兩家都有過風俗,早年夭折或枉死的不能進家門的,認為這是不吉利的,通常不辦喪禮,更不能進祖墳,一般要埋在一個距離祖墳幾十米的地方,稱作望門墳,等死者父母壽終正寢後才能再遷入祖墳,像是秀梅這種情況,不但周家祖墳不能留她,沈家也不會收留她。想起秀梅那句話:活著是沈家的人,死了也是沈家的鬼!如果不能被沈家接受,秀梅就只能被埋在亂墳崗子了,說不清還會和劉大腳為伍。

“你必須跟我去醫院!”韓德草握住沈衝的手,“秀梅是為了保護你,因此你必須要對自己好才能對得起她!”

說青龍道青龍,青龍不會受一輩子窮。出水朝天去,留下孤墳向天空

“姐,你不知道農村規矩。我要是不送她,就沒人送她。”沈衝說著話淚又流了下來。“我知道我應該把她埋在哪裡!”

沈衝想起那天自己為了找韓德草說的四件一套的瓷器,特意在洞口那裡挖了很久,甚至挖的坑都四四方方,後來雖然掩埋了,可現在想想似乎就是在為秀梅找落腳之地。

看他堅持,韓德草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點點頭說道:“那好吧!不過你必須去醫院!等處理完了這件事我帶你走。”

事情並不麻煩,這幾天雖然沈衝痴痴呆呆的,可是沈興霸早就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秀梅的遺體並沒有剩下什麼,不過他從周木匠家裡求來了一些衣服,這也算是一種衣冠冢吧!沈六爺那口大棺材讓了出來,村裡找了八個精壯小夥子抬著棺材,跟著沈衝往外走去。

幾乎全村的人都出來送這個奇女子,白茫茫的原野裡全是一長溜的人影,有哭泣聲,也有嘆息聲,更多的是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沈衝出門前給沈書記說了詳細的位置和那棵樹作為標記,早就有人去在那裡等候了,眾人不知道這裡被沈衝挖過,覺得落下鐵鍁後地表下並不是凍土,居然不到十分鐘就挖出了一個洞穴。大家紛紛稱奇,說這是上天眷顧,給秀梅找了一塊風水寶地。

秀梅的棺木被人穩穩放在洞穴之內,秀梅大姐周秀華和沈衝一起跪倒在旁邊放聲大哭,眾人開始埋土,秀華忽然說道:“沈衝,你能不能留點東西在墳裡,也算給我妹妹一個念想!她,這輩子最想嫁的人就是你!”

沈衝摸摸身上,真的沒有什麼可以埋在裡邊的東西,他一把扯下外衣,就要往裡放,忽然

“吧嗒”一聲,從他衣服兜裡掉出一塊瓦當,這是上次秀梅送給他的,只是上次他從新房遇到周曉慶第一次縱火時就已經掉了半截,這剩下的一塊他覺得吉祥,也一直帶著,現在看來應該是秀梅有靈,讓他留在這裡了!

很快墳就立了起來,沈衝再一次跪下準備磕頭,忽然身邊人影一閃,韓德草和他並排跪在一起,韓德草的右手握住沈衝的左手,對著前方說道:“秀梅,你放心吧!下半輩子我替你照顧他!”

天上忽然響起一聲驚雷,似乎在迴應韓德草的這句話。

第二天天還沒亮,揹著行李的沈衝推著腳踏車,在一家人的陪同下走出寺後劉,他要去聊城匯合韓德草,然後去南京報到。

他揮揮手說道:“你們都回去吧!我沒事了!”

沈母擦著眼淚,也不說話,沈興霸則說道:“好好唸書,有事給家裡寫信。”

沈衝點點頭,他跨上腳踏車,這個時候不知道村落裡誰家傳出一首歌謠:

說青龍,道青龍,青龍不會受一輩子窮。青龍出水朝天去,留下孤墳向天空,屋簷落雪化成雨,不是同命莫相從。。。

沈衝呆住了!

(全書完,歡迎評論,有編劇可以籌拍電視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