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季子墓葬謎團,丹陽,還是江陰

十多年前的一個初秋,丹陽季子廟來了一位南京中年男子。這位男子在季子廟各處仔細檢視。特別在季子廟的十字碑前久久駐足留戀。季子廟的道長趙永森看到南京中旅男子對十字碑的歷史文化十分著迷。於是他上前和他攀談了起來。

因為孔子生前著書立說,但遺墨存今的卻極少。他的字到底寫得怎樣?在哪能看到孔子書法真跡呢?兩人談了很久,似乎相見恨晚。共同對“十字碑”的毀壞和逐年磨損表示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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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過幾巡,南京中年男子突然說他家裡有張祖先遺傳下來的十字碑拓片。特別帖上的刻碑文字,要比現在十字碑上的文字多,字跡還比這裡清晰。於是道長就向南京中年男子說,這個拓片是否可以賣給他?中年男子說這個可是祖傳的寶貝,出多少錢都不賣。中年男子在臨走的時候告訴趙道長。他不賣,但是他回去以後可以將碑帖拍成照片寄給你。

十多天後,趙道長果然收到了南京中年男子寄來的孔子十字碑帖照片。

但收到照片後,大家卻吃了一驚,為什麼此人收藏的碑帖文字與現存的碑文存在如此大的差異?

從南京來的碑拓照片可以看到,昔日“十字碑”陽面的底端和左右兩側,刻了至少五個不同年代的碑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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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碑正中,孔子所書“嗚呼有吳延陵君子之墓”十字,凹凸相間,筆力穿石。

在碑的底端,非常清晰看到張從申書的碑底文:“夫子篆季子之墓,凡十字。歷代綿遠,其文殘缺;人勞應命,其石淹埋在昔。開元中,玄宗大聖皇帝敕殷仲容模拓其本,尚可得而傳之者。暨大曆十四年已未歲,潤州刺史蘭陵蕭定重刊於石。憲章遺範,以永將來。前試大理司直吳郡張從申書。

時間回到了1980年,當時丹陽延陵九里村民修整季子廟時,將“十字碑”扶正歸位。為穩定石碑起見,將底端嵌入石槽中15釐米,最下列二字也嵌入石座中。現在只能看到縱向的三橫字共47個字。左下角已毀,是用其他石補充上去的,碑文7個字是用墨筆描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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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生前不僅是個外交家,而且是個預言家。他的最著名的寓言是三家分晉,當時,晉國的大家族有七八家之多,實力生前沒人能看清楚。季札卻對人說,未來分晉的一定是趙韓魏三家。事後證明,果然如此。

但是這麼一個偉大預言家,他沒有能夠想到,死後千年,各地都號稱有了他的墓葬,翻開各種史料,名為季子墓、季子祠、季子廟的地方不少,光是《勾吳史集》就蒐集了近十處。

季札避耕延陵,封於延陵,死後葬於延陵。此後,在古延陵及周邊區域,又陸續出現了許多季子廟、季子祠,留存至今的主要有二處:一是丹陽延陵鎮九里村的季子廟(廟內儲存著一塊唐代鐫季子墓碑);二是江陰申港鎮季子祠(季子墓冢高大封土猶存)。那麼,這兩個地方,哪裡才是季札的葬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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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弄清楚季扎最後的歸宿,一個重要的古地名“延陵”出現了,那麼古延陵又是在哪裡呢?

吳王餘祭封延陵為其采邑,延陵,春秋吳地。其時當地尚無建置,為吳楚邊界地區,而丹陽地區歷史上被稱為吳頭楚尾,是吳楚交戰的前沿陣地,是“厥田唯下下”的荒僻之地。《史記》也稱“楚域之地,地廣人稀”。

據《元和郡縣圖志:江南道一潤州延陵縣》載:“晉太康二年(公元281年),分曲阿之延陵鄉置延陵縣,蓋因季子以立名也。又《漢書;地理志》,季子所居在今毗陵,本名延陵,至漢始改。然今縣北(指武進北,今丹陽市延陵鎮)見其有祠,或當時采地所及,其地亦曰‘延陵’”。北宋熙寧五年廢延陵縣為鎮,歸屬丹陽縣。

常州,隋開皇九年始置州治晉陵。武進縣,“春秋吳延陵邑。漢置毘陵縣,晉分置武進縣,梁廢。故城在今江蘇武進縣西北七十里。唐復置,即今治。”

不得不確定下,古延陵的範圍,相當今常州大部,及其武進、江陰、溧陽、金壇及丹陽的蔣墅、導墅、呂城,訪仙,延陵等地。我們不僅從典籍的記載能劃出這一區域的範圍,當今依然沿襲下來的語系也可很便捷地找到答案。吳語中方言是一個活生生的證明。以上區域內的方言儘管有細微差別,但仍然聽得出該區域方言發音十分接近。

“延”者,延續也;“陵”者句吳五世君主周章墓也。延陵,延續姬姓吳氏血脈之意也。但也有稱延陵是北面丘陵山脈延綿於此,古延陵地域在今丹陽市南,含武進、金壇與丹陽毗鄰部分地域,中心在今丹陽市延陵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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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此就結束了嗎?非也。

為了留住季子,江陰學者們引經據典:《後漢書·郡國志》說「毗陵,季札所在,江在北”,北宋《太平寰宇記》稱江陰為「承太伯之高蹤,由季子之遺烈」。東漢著作《越絕書》記載:「毘陵上湖中冢者,延陵季子冢也,去縣七十里,上湖通上州,季子冢古稱延陵墟」

《越絕書》的奇,奇在迄今不清楚它的作者、成書年代、卷帙,甚至對其書名含義、文體歸屬等也存在爭議。就作者而言,有人說它的作者是子貢,有人說是伍子胥,還有人根據析隱語的方式推測出其作者是東漢的袁康、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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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對於一些奇人奇事的記載,尤其波瀾壯闊,扣人心絃。如《荊平王內傳》對伍子胥逃亡及復仇的記載,《外傳記寶劍》對寶劍鑄造場面及寶劍之神奇的描寫,不但開六朝志怪小說的先河,也開啟了後世武俠江湖的濫觴。

所以像一本《聊齋志異》般的鼻祖雜書,也被當作史料引用,也是很奇怪的事情。

我們在回到開頭的十字碑文,在碑右側上方,刻有楊傑的《請延陵季子封爵奏疏》:“大宋元祐三年六月,知潤州楊傑奏:竊見管下延陵鎮,吳季子塚廟,載在《圖經》,祀禱有應。近因夏旱,遂差官嚴潔致祭,未渝旬浹,雨澤濡足。謹按季札生於晚周,當干戈剽攘之際,獨能執德謙退,輕千乘之國,凜然清風,千古如在。其審樂知政,盛德傳義,詳見舊史。廟中有孔子所題十字碑,本朝太宗皇帝嘗以其字載之法帖,以傳萬世。而其祠塚未經國朝旌表賜號,誠為闕典,伏乞朝廷特賜封爵,九月奉敕賜嘉賢之廟。”

此段楷書文共161字,縱九列,每列字數不等。此段文字,《至順鎮江志》、明隆慶版《丹陽縣誌》、清乾隆版《丹陽縣誌》、清光緒版《丹陽縣誌》《延陵九里廟志》、康熙版《常州府志》、丹陽《延陵荊村吳氏家譜》均有記載,但有個別字句不同。

現在碑上還可直觀地看到殘留的26字,其他的字也能辨識一些。從碑拓文字中的“塚”可看出,是先有季子塚再有廟,以墓興廟。延陵不僅是季札的躬耕地、隱居地,也是季子的歸葬地、紀念地,更是吳氏的繁衍發展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