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信他人終敗北:宏威帥偷雞不成蝕把米,馮玉祥出師大捷並河南

奉直之戰甫終,河南之戰繼起。

輕信他人終敗北:宏威帥偷雞不成蝕把米,馮玉祥出師大捷並河南

河南督軍趙倜,這位以“追剿”白狼起家的淮軍宿將,這些年來一直過著“土皇帝”的腐化生活。一九二一年冬天,他的七歲幼子患了傷寒病,送往南關醫院醫治,他竟像三國時代的袁術一樣,急得茶飯不思,終日六神無主。他的參謀長發起禮懺借壽,建醮上奏天廷,每位高階職員一律借壽五年,他自己帶頭願借十年,合起來這位“小公子”應當可以活到三百多歲。“借壽”的活劇剛剛演完,督帥大人的“西屋太太”又做起二十大慶來。潢川縣知事(縣長)獻了一雙大紅繡花緞鞋,鞋內用金線鏤成“卑職車雲謹呈”幾個恭楷小字。這些齷齪史,河南人民覺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趙倜的兄弟趙傑,綽號趙三麻子,是個無惡不作的豪門惡霸,趙倜派他當宏威軍司令。吳佩孚曾調宏威軍打湖南,趙傑在前線並未立功,事後保舉他升任河南暫編第一師師長,他就在河南各地招兵買馬,招來的兵士都是些橫行霸道、強賒白吃的鴉片鬼和白麵鬼。有一支駐紮臨汝的宏威軍,白天是“官軍”,夜晚是土匪,老百姓紛紛到洛陽告狀,吳勸趙倜兄弟解散這支部隊,趙傑陽奉陰違。吳悻悻地說道:“趙倜之有趙傑,與張敬堯之有張敬湯沒有多大區別。”

一九二二年春天,吳佩孚通電討伐梁內閣,四面八方打電報請求各省軍閥予以響應。趙倜既是吳的假兄弟和假親戚,並在吳的肘腋之下,卻又畏懼張作霖,在吳嚴詞督促之下他才發了個不痛不癢的電報,一面向張作霖解釋說,這個電報是被迫發出的。張作霖將這個電報轉給曹錕,並附以按語說道:“你的部下強迫別人打電報反對我,你如果不能制止,我就代替你來制止吧!”曹錕又把張作霖的電報轉給吳,叫他不要惹是生非。吳才知道他的老把兄是個口是心非的兩面派,因此派人到開封大興問罪之師,問道:“這算不算賣友行為!我打電報徵求你的同意,聽不聽由你,幾時強迫過你來!”趙滿面羞慚地說:“我上了別人的當。我久想辭職,而老弟卻要挽留我。以後我在職一天,一切唯老弟之命是從。”吳就寫信叫他速籌軍餉三百萬,暗示這是一個將功折罪的條件。趙的心腹大將趙傑、寶德全等都不以代吳籌餉為然:“我們軍隊的欠餉沒有發,如果這樣辦,就會引起軍隊的解體,我們不能負責。”於是趙倜把心一橫,決定不接受這個命令,一面又捏造有人要暗害他的謠言,在開封宣佈戒嚴令,在鄭州、中牟、開封佈置了三道防線,又與山東田中玉、安徽張文生建立了三省攻守同盟條約,準備兵來將擋,要幹就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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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蘇督軍齊燮元自動要求加入這個同盟,於是三省同盟擴大為四省同盟,但齊暗中又向吳告發。吳得知內情,決定派王承斌繼任河南督軍。趙倜慌了手腳,畢竟送了四十萬元軍餉到洛陽。此時吳為了對付奉系,到處強討惡索,就是與直系不合作的田中玉、李厚基,也不能不有所點綴。

四月上旬,各省直係軍閥紛紛到洛陽祝賀吳的四旬晉九壽辰。趙倜雖非直系的嫡系,但因兄弟之親和近在咫尺的關係,只得派趙傑前往祝壽。趙傑怕碰釘子,臨上車時稱病拒絕啟程,並派兵扼守中牟以資防衛。這樣一來,吳便從嶽州調回第二十四師第四十七旅(旅長王為蔚)進駐鄭州,並由第三師控制隴海路,四月十一日,京漢路客車因而停開。趙倜看見形勢不妙,又軟化下來,承認派豫北馬志敏一旅參加討奉戰爭,又將中牟軍隊撤回開封,十三日京漢路才恢復通車。

四月二十五日吳由洛陽動身到保定前,希望趙倜到鄭州當面一談。趙不敢不去,上車時痛苦地向送行者說:“我此去是赴鴻門宴,只怕今生今世不能再和諸位相見了。”說著,眼淚也掉了下來。他的手下人看見這種情況,七嘴八舌地把他勸下車來。接著吳又有電報調趙傑的軍隊開赴前方助戰,趙傑不肯受調。其實,吳只想把趙倜和馮玉祥對調一下,叫趙去做陝西督軍,或者把趙傑的軍隊調開河南,使他們弟兄不能在河南為非作歹就夠了。由於以上種種事情,吳才斷定趙氏弟兄決心與他為敵,因此叫馮玉祥以陝軍援直總司令名義留在洛陽,監視他們的行動。

四月二十六日,馮玉祥率領第十一師和陝軍第一師胡景翼、第四混成旅張錫元等部開到洛陽。馮是趙氏弟兄的仇人,張錫元以前也被趙倜參劾過,兩個仇人一齊開到,趙倜也斷定吳遲早要動他的手,因此決心與奉軍合作,想乘直奉軍打得你死我活、難解難分的時候,聯合同盟者共同出兵,掃蕩直系在河南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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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奉戰爭發動後,奉軍在東戰場和京漢路東側都佔了上風,吳佩孚不顧一切地調動軍隊支援前線,第十一師第二十一旅(旅長李鳴鐘)和第二十二旅(旅長張之江)的一團都被調走。除陝軍第一師留在洛陽未動外,在鄭州的只有第二十四師王為蔚一旅,笫十一師張之江一團,第八混成旅靳雲鶚的一團(靳旅另一團在信陽)。這時,張作霖的告捷電報到處亂飛,張文生的老上司張勳一再催促安徽發動響應奉軍,張文生又暗約趙倜同時動手進攻鄭州。五月四日,張作霖又打來大獲全勝的電報,同時趙倜派在北京的軍事偵探打來一個“吳佩孚業已陣亡”的密電,趙倜便在當天授意河南省議會和各團體聯名通電,痛斥吳佩孚盤據洛陽,干涉用人行政,勒派地方稅捐,此次對奉用兵,又強迫河南出兵出餉;馮玉祥以前在信陽截留軍餉,劫奪軍械,現在又無端出兵侵入河南。接著,趙倜當天宣佈“武裝中立”,凡有加入戰鬥的客軍,不論透過河南或者留駐河南,均須解除武裝,否則認為破壞中立,即以武力對待。十分明顯,所謂武裝中立並不是真正的中立,而是發動戰爭的一個訊號。五月六日,歸德鎮守使兼暫編笫二師師長寶德全、暫編第一師師長趙傑、豫東毅軍總司令常德盛、豫西鎮守使丁香玲、南陽鎮守使李治雲、豫北鎮守使馬志敏等聯名通電,痛斥“吳佩孚盤據洛陽,分兵許鄭,劫餉奪械,侵權干政,勒捐商款,剝削民膏,一面指派我軍為調虎離山之詭計,一面嗾令陝督為假途滅虢之陰謀。以為鄂王可取而代之,豫趙何妨逐而走之。馮玉祥前在信陽劫餉奪械,侵權干政,一如吳之在洛陽。此次不知奉何人命令,無故出關,破壞中立。……”

趙倜的訊息實在太不靈通了,當他進兵鄭州之日,正是吳佩孚大破奉軍於長辛店之時。五月五日,趙傑統率二十營,寶德全統率十營,先將京漢路豐樂鎮的橋樑炸燬,並拆斷彰德的一段鐵路,以阻北來之師,即向鄭州進行偷襲。他們在距離鄭州只有五里的古城與直軍接觸,直軍因寡眾不敵敗退。鄭州守軍公推靳雲鶚為守城司令,飛調信陽靳軍來援,這支靳軍又在駐馬店附近和尚橋被豫軍擊敗,放棄信陽退入武勝關內,豫軍又拆斷李家寨、柳林的鐵路,以阻南來的鄂軍。五月六日,鄭州形勢更為危急,寶德全部繞道黃河南岸發動攻勢,幸虧胡景翼率領陝軍一旅(第一師第二旅嶽維峻部)由洛陽趕來,匆匆下車抵禦,才將豫軍擊退。七日,馮玉祥自己統率第三師第五旅、鎮嵩軍第三路、第十一師之一部及第一、第二、第四混成旅來援,鄭州之圍才得解除。這天吳佩孚發來急電,還認為進攻鄭州是趙傑乾的事,與趙倜無關,應當解散趙傑的部隊,不必多所牽連。同一天,田中玉、陳光遠、張文生、齊燮元聯名通電調停河南之爭。原來張文生在豫軍發動時已下戒嚴令,準備履行攻守同盟義務,但因奉軍失敗不敢發動。田中玉、齊燮元都是張文生的同盟者,他們又把陳光遠邀請進來參加調停,目的在於挽救趙倜搖搖欲墜的地位。吳佩孚因為對奉軍事尚未解決,也就願意迅速結束河南戰爭,暫時保全趙倜的地位。八日,趙倜下了停戰令,並在開封找出吳的老上司裴其勳,聯合中外人士組織“調人團”,於十日在鄭州舉行調停會議。九日,北京政府根據吳的意見將趙傑免職,即交趙倜依法查辦。

但是,馮玉祥在離開陝西的時候,曾經宣告決不回任。他替吳佩孚立了大功,吳不能不給他一省地盤以資補償。十日,馮軍仍向中牟進攻,豫軍退守開封。馮不遵守吳的命令是吳所不喜悅的,但也不得不授意北京政府於十一日改任馮為河南督軍,而將趙倜撤職查辦,並令劉鎮華暫兼陝西督軍。

趙倜上了假情報的當,闖了一場大禍,不得不作下臺之計,十一日責成寶德全維持開封治安,不許對客軍進行抵抗。此時寶也通款於吳,吳命他解散趙傑的第一師,並保舉他為河南軍務幫辦以資籠絡。趙傑早已逃走,十一日寶關閉開封城門不許第一師敗兵入城,敗兵遂在城外大燒大殺,到十二日才被寶部擊散。趙倜於十二日晚間離開開封向歸德逃走。十四日寶到車站迎接馮玉祥,當場被扣並被秘密處死,所屬第二師也被解散。因為寶保障城內秩序有功,馮挾嫌加以殺害,當地不少人為之忿忿不平。馮擅殺吳所籠絡的人,從此吳、馮之間的關係也就蒙上了一道灰暗色的陰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