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又來了

前幾天，我們大專班一個同學七秩芳華，他邀請部分老同學聚會。當年意氣風發好說好動兩個同學，因身體突然有恙不能前來，人到暮年煩惱多。人生的舞臺，變數太多太快！

“我們107室敬108室！”酒席桌上觥籌交錯。大家還清楚記得上學時所住的寢室編號。

說起我們107室，當時是班級最活躍的一個小集體。幾個人陷入沉思。

107室有幾個籃球愛好者，下午活動時間，打完籃球，總是喜歡喝居胖子泡的茶，水杯裡的水。

一次，居胖子在自己的水杯裡拈了一小撮洗衣粉。徐某喝了口，覺得味兒不對，吐了。周某也喝了一口。最後是大個子，可能太渴了，豪飲一氣，等發現味不對時，杯子裡的水，已經所剩無幾。幾個人同時拉肚子，把居胖子樂了幾天。

居胖子，個子矮，稍胖，同學們都叫他居胖子。如今，他離開人世已經幾個年頭了。大家唏噓感嘆，恍惚如夢。

一晃44年過去了，本班同學已先後離世8位。有人談起班上還有同學在外上課時，鬚髯皆白的興化同學講了這樣的一個故事：

某地一位老先生，要繼續發揮餘熱，應政府聘請，為農村留守兒童上輔導課。老先生一是不善於組織課堂教學，加之牙齒掉了幾個，談吐不清，還夾雜方言，學生聽得很費力，課堂紀律很差。

一次，老先生家裡有事，同學們就在教室裡做作業。有同學議論說，老先生不會來了。另一個同學說他不來，最好不過，我們做完作業，可以去河邊的樹上粘知了玩。正議論著，老先生出現了。幾個同學不約而同：“老頭子又來了！”

儘管只有六個字，從稱謂到語氣，明眼人都體味到學生對這位老先生的不滿與藐視。

這讓我想起兒時的家鄉農村，聽得最多告誡人的話是，老要時樣少要乖。小孩子要乖巧，老人要時樣。人老，是不可避免的。但，現實中有的老人，什麼都要問，什麼都要管，這就不時樣了。人老了，你沒有必要還衝在前面，更無須什麼事都摻和，往前湊熱鬧。

退休，就是從崗位上退下來休息。頤養天年，練練字，打打拳，搞一些自己的愛好。愉悅身心，解放自己。

現實生活中，許多老人不僅為第三代服務，還動輒說教我們當年什麼什麼。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說辭，今天用來教育第三代合適嗎？要不要孫子們也說“老頭子又來了！”。

時樣的前題是識時務，知趣。頭腦裡要常思考，哪些場合能去？哪些地方不能去？儘量少露面，不露面。儘量少講話，不說話。這就是“老頭子又來了！”給我們老年人的啟示。

作者攝於翦淞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