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富翁同小娘子檢視丹爐，卻慾火難耐，最終落得流落街頭

因為在過去，皇帝的壽命大多很短，據說平均壽命只有39。2歲，所以人人都想尋個長生不老之術，其中最多的就是燒汞煉丹，在古人看來，仙丹具有延年益壽的功效。殊不知，這些丹藥與其說是仙丹，還不如說是慢性毒藥，因為這些煉丹的原料大多是銅、硫磺、水銀之類重金屬。到了唐朝，煉丹之風達到鼎盛。

更有這一夥煉丹人，設下連環圈套，神出鬼沒，哄那愛佔便宜、異想天開的人，介紹能以草藥煉成丹藥，鉛鐵煉成金子，名為“黃白之術”，又叫做“爐火之事”。只要先準備銀子為母，後來偷個空兒，賺了銀子便走，叫做“提罐”，正如現在的“殺豬盤”。近幾年，受多方面因素影響，錢越來越難賺了，因此出現了各種詐騙案件，層出不窮，屢出花樣，再此也提醒大家看好錢袋子，摟好錢匣子，別貪小利，謹防上當受騙，

言歸正傳，說明朝時有一個松江府的富翁，姓潘名富，是個國子監監生。知識淵博，口才極佳，但有一個癖好，酷信丹術。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有了這個愛好，各地方士都慕名而來。聚聚散散的，也損失了好些銀子，受過好些丹客的騙。他只是痴迷不悟，只說：“沒有緣分遇到真正的師父啊，但凡有一天弄成了，前邊那些損失，算得什麼？”從而更加愛好煉丹術了。這些丹客，我傳你，你傳我，是遠近盡聞其名。卻都是一夥的，沒一個不想騙他，撈點油水。

有一年秋天，潘富來到杭州西湖上游玩，租了一間房住下。只見隔壁亭子裡歇著一個遠來的客人，帶著家眷，也來遊湖。帶著大包小包的各種行李傢伙，僕人們是前呼後擁，好不氣派。有一女眷更是穿金戴銀，貌若天仙，原來是這客人的愛妻。天天僱了天字一號的大遊船，擺滿了美酒佳餚，笙管笛簫俱備。帶了愛妻下湖，是淺斟低唱，觥籌交錯。滿桌擺的酒器，多是些金銀製成，耀人眼目。晚上回到寓所，燈火輝煌，人生喧囂。

潘富在隔壁寓所，都看呆了。想道：“我家裡也算是富的，還不能夠像他這樣揮霍？他必是個第一等富豪了。”心裡羨慕，便派一僕人前去下拜帖。那人倒也隨和，收了拜帖邀潘富次日相見。

第二天一早，潘富穿戴整齊，前來拜訪。見面通了姓名後，相互間客套了幾句。 潘富抽空問道：“朋友家產如此富厚，非常人所及呀！”那客人謙讓道：“不敢當，不敢當！”潘富說道：“天天這樣花銷，除非家中有金山銀山，才能夠應承呀，否則，象我這樣也可以算是富甲一方了，卻能支撐幾天？”客人笑道：“即使有金山銀山，如果只是去花，也有用盡的時候呀，必須有用不盡的法兒。”

潘富聽見客人這麼說，就有些動心了，就問道：“怎樣一個用不盡的法兒？”客人看下四周，低聲說道：“初次見面，不好對您直說，咱們還是聊聊別的吧，我也是信口胡說，哈哈哈哈，喝茶，喝茶！。”潘富說：“雖是初次見面，但咱倆同來西湖，又住在隔壁，這就是緣份呀！還望兄臺不吝賜教。”客人說：“說了您也未必明白，也未必相信。”

潘富見說得雲山霧罩，更加想知道原因了。客人一見，沒有辦法了，便喝退左右從人，湊在潘富耳邊低聲說道：“我有‘九還丹’，可以點錫鉛為黃金。只要煉成，金子與磚頭瓦塊有什麼區別呢”潘富聽說是丹術，更是投其所好，高興地說道：“原來朋友精於丹道，我最相信此道，並且對丹術也略知一二，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呀，假如兄臺真有此術，望兄臺傳授小弟，在此不勝感激。”客人說道：“這哪能輕易就傳了的？我稍稍演示演示，咱們樂一樂便罷了。”

便教小童燃起爐炭，將幾兩鉛熔化起來。從身邊腰袋裡摸出一個紙包，開啟來都是些藥末，就用小指甲挑起一些來，彈在罐裡，不一會兒，把那管子裡的東西往桌上一到，果然鉛都不見了，全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潘富見了，喜不勝收，暗想道：“怪道他如此鋪張奢靡！原來弄銀子如此容易。我煉了這麼長時間，還沒見過回頭錢；這次有幸遇著有真本事的了，一定求他去替我煉一煉。”遂問客人道：“這藥是怎麼煉成的？”客人答道：“這叫做母銀生子。先將銀子為母，不拘多少，用藥鍛鍊，養在鼎中。然後需要用九轉之火，火候足了，就生了黃芽，又結成白雪。然後啟開爐蓋，掃下這些丹頭來。只需一小米粒兒大小，就能點成黃金白銀。那母銀仍舊分毫不虧。”潘富問道：“須用多少母銀？”客人道：“母銀越多，丹頭越精。”

潘富說道：“我家雖略顯寒酸，但幾千兩銀子還是有的。如果兄臺能到舍下點化點化，便生平之願足矣！”客人道：“我的丹術不輕易傳人，也不輕易給別人燒煉。今天看朋友足夠誠心，又且行為舉止又沾些修道之氣，難得在此住在古幣，也是前緣，我就替朋友做一做。請問您家住哪裡，改天好登門拜訪。”

潘富趕緊回答道：“兄弟家住松江，離此處只有兩三天的路程。兄臺若肯光臨，現在就收拾收拾，和我一起回去吧，怕今天辭別了，以後見不著面了怎麼辦呀？”客人說道：“我是中州人，家有裡有七十老母，因喜歡遊山玩水，便帶著小妾，來此遊玩。今天能與您相遇，確是千年緣份，等我把小妾送回家中，順便稟明老母得知，再來也不遲呀！潘富忙道：“我家房舍頗多，可供兄臺家眷住宿，就同嫂子一同住下做事，豈不方便？弟妹雖是招待不周，也決不至有慢待客人，只求一同前去吧！”至此，客人才點頭道：“既然兄弟如此真切，容我和小妾商量商量，收拾起行。”

潘富不勝歡喜，當日就寫了請帖，請他次日一起喝酒。到了第二天，接到船上，殷勤備至，頻頻舉杯，談得津津不倦，只恨相見之晚，賓主盡歡而散。然後就在碼頭僱了兩個大船，把行李裝上船，一路相依。

閒言少敘，兩隻船不一日便到了松江。潘富請丹客棄船上岸，請到家中，說道：“這兒是兄弟家中，往來人雜，不方便。離此二里，有我的花園及書房，就請兄臺和嫂子到那裡安頓吧，我也到那去宿歇。一來清淨；二來嚴密，可以動爐火。您意下如何？”丹客道：“煉丹之事，最忌喧鬧，又怕被外人衝了這樣最好不過了。”潘富便帶領大家到花園來。

丹客看園中景色宜人，清淨優雅，欣然說道：“好個幽雅去處，正是修煉之所在呀，安頓小妾，我就可以安心為兄弟做事了，看來咱兩個真是有福有緣按月。”

潘富就叫人接了那小娘子進來，那小姐帶著兩個丫頭，一個春雲，一個秋月，搖搖擺擺，走了進來。潘富正要起身迴避，丹客叫住潘富道：“現在是通家之好了，不妨事。”就叫那小娘子上前拜見潘富。

富翁抬頭一看，真個是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天下凡是有錢的人，沒一個不貪財好色的。富翁此時好象“雪獅子向烤火，不覺軟癱了半邊”，煉丹的事又是第二了。便對丹客道：“園中內室頗多，憑嫂子揀個滿意的房子住下了，人少時，我再去叫幾個老媽子來伏侍。”丹客就同那小娘子去看內房了。

潘富急忙趕回家中，取了一對金釵，一雙金手鐲，到園中送給丹客道：“一點薄禮，僅當做拜見兄嫂的見面禮，千萬別嫌棄。”丹客一眼望去，見是金的，假意推辭道：“心意我已經領了，只是這金銀之物，我這頗為容易獲得，這麼讓兄弟破費，於心不安，決不敢受領。”潘富見他推辭，更加過意不去了。說道：“我也知道兄臺不稀罕這些俗物，只是送給嫂面上，略表心意，望老兄務必收下。”丹客說：“既然兄弟有這般美意，若再推託，反是見外了。只權且收下，容我竭力煉成丹藥，加倍報還。”

笑嘻嘻走入內房，叫個丫頭捧了進去，又叫小娘子出來，再三拜謝。富翁又見得美人一番，就算破費這些東西，也是心甘情願。口裡不說，心中想道：“這個人有此丹法，又有此美妾，人生如此，夫復何求？現在他在這幫我煉丹，一定需些時候，這小娘子也陪住在這裡，天天能看上幾眼，也算解解眼饞吧。要是有機會勾搭上手，更是心滿意足了。”便對丹客道：“承蒙兄臺不棄，我們何時開始？”丹客道：“只要有銀子為母，不論早晚，隨時可以。”潘富問道：“需要多少母銀？”丹客道：“多多益善，母多丹多，省得再費手腳。”潘富道：“那這樣，明天我去準備兩千兩銀子下爐，今晚咱們就一同喝酒閒談，打發打發疲勞吧。”於是就在園中擺下酒席，一同暢飲。

第二天，潘富兌了足足兩千兩銀子，送過園子裡來，煉丹一應爐器傢伙之類，他家裡一向都有，只需搬過來就行了。潘富是常搞這事兒的，頗為在行，鉛汞藥物，一應俱備，來見丹客。

第三天，丹客道：“從這些傢伙器物來看，足見兄弟真心，但我尚有神秘妙訣，與人不同。”潘富道：“正是神秘之處，肯求相傳。”丹客道：“我的這個丹藥，叫做九轉還丹，每九日加一次火候，到九九八十一開爐，丹物就成了。那時節您的大福大貴就到了。”富翁道：“全仗兄臺提攜。”

丹客就叫跟來一個家人，依法動手，燃起爐火，將銀子漸漸放到爐中，拿出一張丹方給潘富看了看，又將幾件稀奇藥料放下去，燒起五色煙霧，就同潘富一起封了爐。又叫這跟來幾個家人吩咐道：“我在這將耽擱三個月時間，你們回去回覆老奶奶一聲再來。”這些人只留一二個懂得燒爐的在這．其餘都散去了。

從此家人日夜燒煉，丹客不斷到爐邊檢視火色，卻不開爐。閒了就與潘富閒談，喝酒下棋。賓主相悅，自不必說。又時時送長送短到小娘子處討好，小娘子也有時回敬幾件稀罕的東西，彼此往來頗為頻繁。

這樣過了二十來日，忽然有個家人，穿了一身重孝，渾身是汗，跑進園中來。眾人定睛一看，卻是打發回去中的一個。見了丹客，叩頭大哭道：“家裡老奶奶沒有了，快請回去治喪！”

丹客大驚失色，哭倒在地。潘富也一時驚惶，只得在旁邊勸解道：“自古道人過七十古來稀，還請兄臺節哀。”家人催促道：“家中沒有主事的，老爺快快回家吧！”丹客止住了哭，對潘富道：“本想與兄弟完成美事，誰知有這等事情，實屬無奈！現在肯定不能留在這裡了，可煉丹又不能中斷，這可如何是好？”急的丹客在園中團團亂轉。

忽然，只見他略一沉吟，對潘富說道：“小妾雖是女流，服侍我已經有些年了，丹爐火候，也都知道了，只得留她在此看守丹爐，只是年幼，無人管束，有好些不方便的地方呀！”潘富答道：“咱們兄弟已經是通家至交，沒什麼妨礙？那就叫嫂子留下吧，這煉丹的地方，又沒有閒雜人來往，我再叫喚幾個老成婦女前來陪伴，或是接到府上與我妻子一同休息。我自己在園中看守丹爐，等兄臺回來，沒什麼不方便的？”丹客又躊躇思忖了半晌，說道：“今母親過世，方寸已亂！想過去多有託妻寄子的，既兄弟這般盡心，恭敬不如從命了。留她在此看著火候；我回去料理一番，儘快回來開爐。”

潘富聽說願意留下小妾，心裡恨不得許下了半邊的天，滿臉笑容應承道：“要是這樣，足見兄臺有始有終。”丹客又進去與小娘子說了原因，並要留她在此看爐的話，一一安排了。就叫小娘子出來，再拜見了潘富，叮囑道：“只要好好守爐，萬萬不可私啟。要是有所失誤，悔之不及啊！”潘富回答：“萬一您回來晚了，誤了八十一日開爐之期，怎麼辦呢？”丹客道：“九還火候已足，放在爐中多養幾天，丹頭生得更多，就晚些開也不礙事。”於是丹客又與小娘子叮囑了些許注意急忙回家去了。

這裡潘富見丹客留下了美妾，料他不久一定會回來，那時丹事已成，所以並沒把煉丹的市掛在心上，反而動起來邪火。想趁丹客不在，也一同住在園中，正好勾搭，機會不可錯過。常常失魂落魄的，就只思量如何下手。

正在痴心妄想，那小娘子卻叫丫頭春雲來叫他，說：“俺家娘子請您一同到丹房看爐。”潘富聽說，連忙跑到房前來請小娘子：“剛才嫂子吩咐一同前去丹房，不敢怠慢，請嫂子一同前往吧。”那小娘子囀鶯聲、吐燕語道：“請您先行，賤妾隨後。”只見嫋嫋娜娜走出房來，道了個萬福。

潘富道：“娘子是客，我豈敢先走？”小姐子道：“賤妾女流，怎好僭妄？”兩人推辭了半天，單不說拉手扯腳的相讓，已自挨肩擦臉地相接了一回。

來到丹房，小娘子轉身對兩個丫頭說道：“丹房忌生人，你們只在外守著，只請主人進來。”潘富一聽，三腳兩步跑上前去。一同進了丹房。把丹爐的封印，前後看了一回。潘富只顧看這小娘子，恨不得下肚去，那裡還管爐火的青紅皂白？只可惜這有個燒火的家僮，沒法撩撥。

直到門邊，富翁才厚著臉皮道：“有勞嫂子了，只想哥哥不在時，嫂子回房肯定十分寂寞吧？”那小娘子卻不答話，只是微微一笑，冉冉而去。 潘富愈加胡思亂想，道：“今天丹房中要是沒人，一定能施展手腳了。只可惜有這個家僮在內。明天須用計支開了他，然後約小娘子一同看爐，就可用手腳了。”於是吩咐從人：“明日早上備一桌酒飯，請那燒爐的家僮，說道一向勞他辛苦了，要灌得爛醉。”

第二天早上，從人把那個燒火的家僮請了去。他天天守在爐灶邊，已經不耐煩了，見了酒杯，那裡肯放？喝得爛醉，就在外邊睡著了。

潘富知道他不在丹房了，即走到內房前，去請那小娘子看丹爐。那小娘子聽得，便移步出來，二人一同走到丹房門邊，丫頭仍留在外，只是潘富緊隨進去了。

到爐邊一看，不見了燒火的家僮。娘子假意吃驚道：“怎麼沒人在這看著，火怎麼滅了？”潘富笑道：“只為我要動火，故叫他暫歇了火。”小娘子只裝做不明白：“這火須是斷不得的。”潘富道：“咱兩個就用真火續起來吧。”

小娘子略帶怒色道：“煉丹學道之人，怎能有此邪念．說此邪話？”潘富說：“哥哥在這裡，與小娘子同眠同起，少不得也要煉丹，難道也一事不做？”小娘子無言可答，道：“一場正事，竟如此胡鬧！”潘富說道：“我與娘子應該是夙世姻緣，也是正事。”一把抱住，雙膝跪下求歡。

小娘子扶起道：“我夫家家訓頗嚴，本不該亂做的，承您如此殷勤，賤妾無有答謝，等晚上咱們在相會吧，這裡有人來，使不得。”潘說道道：“我專為留心要求小娘子，已著人留住了燒火的，別的也不敢進來，況且丹房嚴密，沒人知道的。”小娘子說：“此間是丹房，怕有觸犯，悔之不及，決使不得！”富翁此時興已勃發，那裡還顧什麼丹爐不丹爐！只是緊緊抱住道：“就是要了我的性命，也說不得了。只求小娘子救一救！”不管她肯不肯，就做成了好事。

小娘子起來道：“我原答應下你晚上相會的，你卻猴急的等不得，那有在丹鼎旁邊就弄這事的？”潘富道：“錯過一時，就怕後悔不及了。”小娘子問道：“晚間是我到你書房來，還是你到我臥房來？”潘富說：“但憑娘子安排。”小娘子說：“我那有兩個丫頭同睡，你來不方便；我今夜且瞞著她們出來吧。”晚上，果然入靜後，小娘子走出堂中來，富翁也在那裡伺候，接到書房，極盡衾枕之樂。以後或在內，或在外，總是無拘無束，恣意快活。潘富自以為是天下奇遇，只願那丹客一世不來，丹煉不成也罷了。

忽然一日，門上報說：“丹客到了。”潘富吃了一驚。接進來，寒暄過後，他就進內房來見了小娘子，說了好長時間話。出外來對潘富說：“小妾說丹爐未動，現在九還之期已過，丹已成了，正好開爐看看，明日拜過了神祇，就可以開爐取物了。”

潘富雖不得夜晚再得歡娛，但見丹客來了，明日啟爐，丹成可望，心下暗自高興。到得第二天，請了些紙馬福物，祭獻已畢，丹客同潘富剛走進丹房，就變了臉色，沉吟道：“為什麼丹房中氣色有些詫異？”便親手啟開鼎爐一看，大驚道：“敗了，敗了！真丹走失，連銀母都糟蹋了！這一定有過汙穢之事，觸犯了丹神。”

潘富嚇得面如土色，不好答言。又見說出了真相，更加慌了。丹客大怒，咬得牙齒格格的響，問燒火的家僮道：“此房中有什麼人進來過？”家僮答道：“只有丹主與小娘子，天天來看一次，沒有其他人敢進來。”

丹客說道：“這樣為什麼丹敗了？快去叫小娘子來。”家僮走去，請了出來。丹客厲聲問道：“你在此看爐，做了什麼事？丹都敗了！”小娘子道：“天天與丹主來看一遍，爐是原封不動的，不知什麼緣故啊？”丹客罵道：“誰說爐動了封？我說是你動了封了！”

又問家僮道：“丹主與娘子來時，你也有時候不在麼？”家僮道：“只有一日，是丹主道我辛苦，請去吃飯，多喝了幾杯，睡著在外邊了。只有這一天，是丹主和小娘子他兩個來在的。”

丹客冷笑道：“明白了！明白了！”忙走去行囊裡抽出一根皮鞭來，對小娘子道：“分明是你這賤婢做出醜事來了！”一鞭打去，小娘子閃過了，哭道：“我原說做不得的，丹主害了我呀！嗚。。。嗚。。。嗚。。。”

潘富直著雙眼，無言可答，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了進去。丹客怒目直視潘富道：“你原來是怎麼說的？我回去不久，就幹出這樣昧良心的事來！如此沒德行的人，還妄想燒丹煉藥？是我眼裡不識人。我只是打死這賤婢吧，羞辱門庭，要你何用！”拿著鞭一步步趕來，小娘子慌忙走進內房。虧得兩個丫頭攔住，勸道：“老爺息怒，老爺息怒。”卻每人捱了一皮鞭，把皮鞭都打斷了。

潘富見他勃然大怒，沒法收場，只得跪下去說道：“是兄弟不才，一時起了邪念，而今情願捨棄了爐中之物，只求寬恕吧！”丹客說道：“你自作自受，你幹壞了事，走失了丹，是應得的，沒處埋怨。我的愛妾可是與你解饞的？受了你羞汙，這卻如何處理？我只是殺了她得了，不怕你不償命！”

潘富趕緊哀求道：“兄弟情願贖罪，情願贖罪！”即忙叫家人到家中拿了兩個元寶，跪著求饒。丹客只是佯裝不看：“我豈在乎這點兒金銀！”潘富只是磕頭，又加了二百兩道：“現在這個數，就是再娶一位如夫人也夠了。實是我的失禮，望您看在平日之面，寬恕嫂子吧。”丹客道：“我本不希罕你銀子，只是你這樣人，不等你損些錢財，不會痛改前非。我今天就拿了你的，去救濟窮人也好。”就把三百金拿去，裝在箱裡了，叫齊了小娘子與家僮、丫頭等，急把傢伙行李盡數搬出，裝在昨日來時的船裡，徑直出門。口裡還喃喃罵道：“受這樣的恥辱！可恨！可恨！”罵詈不止，開船去了。

潘富被他嚇得魂不附體，恐怕鬧出事來。雖是折了些銀子，能得他原諒，還自道僥倖。至於丹爐中的銀子，還真認為是觸犯了它，丹鼎走敗。自言自語道：“忒性急了些！等丹成了，多留他住幾時，再圖成這事，豈不兩全其美？再不然，不要在丹房裡頭弄這事也好了。都是自己莽撞，破了財物，可惜！可惜！”又自我解嘲道：“只這一個絕色佳人受用了幾時，也是風流快活，賞心樂事，沒啥後悔得了。”

卻不知這正是丹客做成的圈套。在西湖時，就打聽得潘富要去杭州，便先裝扮成這些行徑來蠱惑他。等請到他家，故意要延緩。後邊那個人來報喪之時，忙忙回去，已先把這二千兩都提了罐去了。留著家小，使你不疑。再後來勾搭上場，也都是他教成的詭計，把這堆狗屎堆在你鼻頭上，等你開不得口，只好自認不是，沒工夫與他算賬了。

潘富遭此一騙，還不醒悟。只說是自家做錯了。愈加迷戀丹術。後接連被騙，家道中落。後又遭了一場官司，落了個沿街乞討，露宿街頭的光景。

一天到得臨清碼頭上，只見一隻大船內有一個美人，掀著簾子，看著街上。潘富看見，好些面熟，仔細一認，卻是丹客所帶來與他偷情的小妾。疑惑道：“這人為什麼在這船上？”走到船邊，詳細詢問船家，才知是河南舉人某公子，包了名妓，到京會試的。

富翁心裡想道：“難道那丹客把小妾真給賣了？”又猜想道：“也沒準是面龐相像的？”在船邊走來走去，不時向船內張望。忽見船艙裡出來個人，問他道：“官艙裡大娘問你可是松江人？”潘富道：“正是松江。”又問道：“是否姓潘？”潘富吃了一驚道：“怎麼知道我的姓？”只見艙里人說：“叫他到船邊來。”

潘富走上前去。簾內娘子說道：“我不是別人，就是以前丹客的小妾，其實我是河南花魁，受人之託，不得不依他囑咐的話，替他搗鬼，有負於你。你怎麼落得如此地步？”

潘富大哭，把連次被拐及遭遇官司等事訴說一遍。簾內人說：“我與你曾有肌膚之親，特相勸相公，此後遇見丹客，萬萬不可聽信。我也是騙局中人，深深知道其中的把戲。望你能聽我之言。”說完，著人拿出三兩一封銀子來遞與他，潘富感謝不盡，只得收了。自此方知道以前丹客美人之局，是包了娼妓做的，確是悔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