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別做壞事
#頭條創作挑戰賽#聽呂東航這麼一說，李華不幹了，“嗷”的一嗓子跳了起來：“咋滴？給臉不要是不？”呂東航看了看他，欲言又止的沒吱聲，老陳有點納悶：“啥意思兄弟？有話直說。”同時，用手一指李華：“你TM坐下，老實一會兒不行嗎？”說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李華氣得轉身在過道里來回走著。
呂東航沒理他，對老陳很真誠地說：“陳哥，老弟不想惹事，雖然我不怕事，但也得差不多吧？男人的頭不是誰說碰就能碰的？如果老弟哪做的不對，不好，麻煩大哥和所有兄弟多指點。”說到這他抱拳拱手，左右鋪比劃了一下，接著說：“我打小練武，練武的目的是為強身健體；當過三年兵，在部隊學的是殺人技。這麼說吧，我只想把官司打好，早點出去，沒有想在這裡立棍兒當大哥，或者給誰找麻煩，我也怕失手再惹出不必要的麻煩，我這麼說大哥能理解不？”
老陳吸了口煙，沒有說話，其實，他心裡也沒底兒了，從早上打架中不難看出，呂東航確實有真功夫，幾乎是一腳蹬飛一個。不由自主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呂東航：一米七八的個頭，145斤的體重，身材挺拔，立正站著的時候，如同一杆標槍，相貌端正，眉宇之間透著一股正氣。一舉一動都透著軍人特有的氣質，走在大街上，他不說你也能一眼看出他是軍人的那種。他眼珠子一轉，有招了：“兄弟，痛快人 ，這話說的沒毛病。可你要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看守所！自然有看守所的規矩，你總不能因為你破壞規矩吧？”呂東航一怔，他哪知道啥規矩啊，這輩子也沒想過要到這種地方來啊，他愣愣地沒有說話。
老陳繼續說道：“坐板是有規矩的，這也不是我定的，是管教定的，看見監控沒有？”他用手指了指頭上方的監控攝像頭：“你們坐不好，挨收拾的不光你們，我也跟著挨收拾，總不能讓我這麼大歲數跟著你們一起捱揍吧？”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老弟你也不能緊張，同是天涯淪落人，大哥和你無冤無仇的怎麼會難為你呢？”說完一攤手：“你看，你進來我就給你煙抽，你知道煙在這裡多金貴嗎？有錢你也買不到。”說著從被罩裡拿出一盒“吉慶”香菸，比劃了一下。
呂東航這才注意到，他吸的不是旱菸 。老陳得意地讓呂東航看了看又放回被罩裡，把拉鎖拉上。呂東航看了看手裡的捲菸，確實是旱菸的味道啊，咋回事呢？老陳看出他的心思，指著小鋪邊上坐著的一個人：“龐老六出去開庭，他家裡人把菸葉子縫棉被裡了，他才帶進來的，咱們抽的這個是老六的。”龐老六戴著一副眼鏡，胖乎乎的，黢黑的一張臉。據說在某個區域是很有名氣的流氓。聽到老陳提到他的名字，轉過頭笑嘻嘻地說：“你看，大哥，這不是孝敬你的嗎？應該的，應該的。”老陳用鼻子“嗯”了一聲。李華走到老六身邊罵道：“誰特麼讓你回頭了？說話歸說話，亂動什麼？欠揍是吧？”龐老六嬉皮笑臉地說：“這不大哥提到我了，這咋還和我客氣了，不是應該的嘛，行，二哥，我錯了，我錯了。”說完把頭轉了過去。李華照著他腰踢了一腳，轉身走開了。
呂東航用眼角瞄著李華，心裡甭提有多反感了，這人咋跟狗似的呢？逮誰咬誰一口。
老陳低聲說道：“看見沒？這就是規矩。”這時挨著老陳坐著的詐騙犯黃鎮，用手碰了一下老陳，呂東航和老陳同時看向他，他用手推了推眼鏡，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大哥，把剩下的菸蒂給我吸兩口唄，犯癮了。”老陳把剩下快燒到手指的菸蒂遞給了他，他連忙接過去，嘴裡不停地說：“謝謝大哥，謝謝大哥！”說完低著頭，轉過身躲著監控，狠狠地吸了兩口，菸蒂就燒到嘴唇了，他趕緊用兩根手指把煙按滅，另一隻手揮擺著驅散煙霧。呂東航看了看自己手裡燒到一半的煙，順手遞給了黃鎮：“給，你抽吧。”黃鎮一愣，沒敢伸手接，而是看向老陳。
老陳皺著眉頭說道：“兄弟，壞規矩了，這煙是我賞給你抽的，你怎麼可以送給他呢？”呂東航也愣了，不就一截菸蒂嗎？有什麼的？這要是在法外都不好意思給人，誰能撿別人的菸屁股吸啊？不過，轉念一想也對，這是看守所嘛，怎麼可以和法外比呢？想到這呂東航有些尷尬，伸出去的手要縮回來。老陳沖黃鎮說道：“給你就拿著吧，沒事兒。”這黃鎮才伸手把煙接過去。
老陳說：“看見沒？他就懂規矩，我不發話，他連你給的煙都不敢接，這才叫懂事。”黃鎮接過話茬說：“小老弟，陳哥人不錯，處處你就知道了，人賊好，按他說的做，你保證沒虧吃。”呂東航雖然沒整明白咋回事，但也點點頭。
這時，李華突然跑了回來，急切而低聲說道：“大哥，有管教過來了。”老陳慌忙問道：“誰啊？”用手同時一碰黃鎮：“快把煙滅了！”李華：“看不清，是皮鞋聲，往這邊來呢？”用手一指呂東航：“回去，快點坐好。”
他這慌里慌張的把呂東航也整毛了，他趕緊溜回自己的位置，剛坐好，一名管教就站在了鐵門前。將近一米八的個頭，微胖，年齡大約四十多歲不到五十，挺大的臉盤子黢黑，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老陳一看，趕緊下鋪一溜小跑就過去了，臉上陪著笑，嘴裡還說著：“哎呦，這不是劉科長嗎？啥指示？”
劉科長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誰叫呂東航？”老陳愣了一下，馬上回頭喊：“呂東航快點過來，劉科長叫你，速度點。”呂東航走到鐵門前立正站好，看著劉科長。
“呂峰是你什麼人？”劉科長依舊面無表情地問。
“我二叔。”
“是你親二叔嗎？”
呂東航有點莫名其妙說：“是啊？咋了？”
劉科長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疊紙票子，就是看守所專用的購物票。遞給了呂東航：“這是你二叔給你存的兩千塊錢，你拿好。”呂東航接過錢票沒有說話。
劉科長看了看他，又用眼睛掃視了一下監舍，最後把目光定在了老陳身上：“有人欺負你嗎？捱揍沒有？”眼睛看著老陳問的卻是呂東航。老陳當時就緊張起來了，沒等呂東航回話，他搶著說道：“沒有沒有，哪敢啊？”劉科長看了看呂東航，呂東航：“沒有，都挺好的。”劉科長：“臉上和手上的傷是咋回事？”
呂東航：“在刑警隊弄的，沒事兒，不嚴重。”
劉科長：“下午你的被褥就能送進來，以後有什麼事就找我，不行惹事，知道嗎？”
呂東航：“科長，這的案子咋樣了？”
劉科長搖搖頭：“不清楚，今年頒佈新刑法了，具體咋回事還不知道，不過，你也不用著急，外面有人在給你辦呢，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老陳也伸過腦袋問道：“科長，我這都快一年了，咋沒有動靜呢？”
劉科長看了看他：“你這案子不好說，97年之前麻黃素不算毒品，一月一號以後列入毒品，所以，不太好說。”
老陳還想說什麼，劉科長轉頭問呂東航：“還有什麼事需要告訴家裡嗎？”老陳這才把腦袋縮了回去。
呂東航此時腦袋裡是亂的，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說：“告訴我父母，不用為我擔心，我在這挺好的。”
劉科長點了點頭：“回去吧，我天天在這，有什麼事就找我，不能惹事，誰要是敢欺負你就告訴我 ，我扒他的皮。”說完看了老陳一眼，轉身走開了。
監舍裡的犯人看科長走了，才都長長的喘口氣。
老陳傻眼了，這是啥關係啊？
呂東航有心事，就回到自己坐的位置，低頭想著自己的事。老陳也回到鋪頭坐下，大鋪的幾個人就圍了上去，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商量什麼？呂東航沒注意也沒往心裡去。
中午開飯的時候，流動號犯人在管教的看押下，推著餐車走了過來。
大家依舊是把塑膠盆擺好，等著打飯。可這次不同，先送進來的是炒菜，有攤黃菜，小雞燉蘑菇，還有一隻燒雞。這些菜都送到鋪頭老陳那裡，值夜班的犯人老八，一樣一樣的都擺好。然後才是給其他家不管的犯人打菜，一盆蘿蔔條湯，一人一個窩頭，多餘的放到老陳的旁邊。
呂東航喝了一口湯，就是鹽水煮的蘿蔔條，湯裡一點油星都看不見，只是撒了點鹽，一點別的調料都沒有。看著窩頭，呂東航硬著頭皮吃了半個，喝了一口湯，就給旁邊的犯人推了過去。
老陳說道：“過來吃一口啊？”
他們大鋪的人圍坐在一起吃飯。
呂東航搖搖頭，不用了。
老陳一邊吃一邊說：“你不是有錢票了嗎？晚上就可以自己訂餐了。”
呂東航點點頭，沒有說話。
吃完午飯，可以休息到下午一點鐘。呂東航就有點犯煙癮了，但他坐在那裡沒有動，不知道怎麼張嘴說。
其餘的犯人都躺下午休了，只有呂東航坐在廁所的矮牆上，看著他們。一點睡意都沒有，只是覺得心裡像有一團火似的，有種想大聲吶喊，卻一點力氣都沒有的感覺。
大鋪上的農村土流氓劉晶坐了起來，悄聲問道：“咋不睡一會兒？不累嗎？”呂東航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劉晶從枕頭裡拿出一支菸，衝呂東航比劃了一下，然後招了一下手。
呂東航小心翼翼的躲著小鋪上的犯人，悄悄的來到劉晶鋪上。劉晶把煙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遞給呂東航問：“咋了？不習慣啊？”呂東航接過煙也狠狠地吸了一口，把氣憋住，想讓煙霧在口裡胸腔裡多停留一會兒，隨手把煙遞迴給劉晶。好一會兒，在快要窒息的時候，他才緩緩的把煙霧吐了出來。看著他貪婪享受的樣子，劉晶笑了，頗有深意的笑。
劉晶悄聲說：“想吸菸跟老大說。”用目光往老陳那示意了一下：“他有路子，我這都是讓老大弄來的，在這裡沒有煙不行啊。”呂東航認同地點點頭。劉晶接著說：“你才來，這裡面有太多事你不懂，和老大搞好關係，你也自由方便點，別像那幫盲流子似的。”說完用手指了指小鋪上睡覺的犯人：“吃也吃不飽，睡覺不擠嗎？都得立刀魚，多遭罪啊？”呂東航輕聲問：“在哪買菸啊？”劉晶一指鐵門：“看見送餐的流動號犯人沒有？都是他們倒騰進來的，不光有煙，還有酒呢，關鍵是你得有錢啊，這裡的東西比外面貴多了，沒聽過這句話嗎？能供得起大學生，供不起勞改犯子。這裡面黑著呢，慢慢的你就知道了。”
黃鎮也坐了起來，劉晶把煙也遞給了他，他吸了一口，看著呂東航。劉晶討好地說：“黃哥，我說的沒錯吧？”黃鎮點了點頭說道：“進這裡就把錢財看淡點，別說這是小監獄，就是在法外不敞亮大方點，誰和你交朋友啊？再說，看你穿著打扮也不是差錢的人啊？”停頓了一下，他把煙又遞給呂東航，繼續說道：“你進來穿的那雙鞋就挺值錢吧？”呂東航回道：“兩千七買的，名牌。”劉晶和黃鎮對視了一下，羨慕的說：“97年能穿2700的鞋，那經濟條件更不用說了，大款啊！”呂東航被捧的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黃鎮說：“你咋沒睡一會兒？下午還得坐板呢，以為坐著沒事，一坐兩三個小時也夠受的，時間長了腰腿，屁股都受不了。”呂東航說：“我當時有點犯煙癮了，不好意思和陳哥說，也不知道咋開口，憋得難受，再說，太擠了，還有一股味兒。”劉晶捅了一下黃鎮：“你和大哥關係牢靠，你幫老弟給說說唄。我覺得老弟人不錯，以後能和咱們處一起去。是吧？老弟。”呂東航點點頭說：“麻煩黃哥了。”
黃鎮撓撓頭，故作為難的說：“行倒是行，可我咋說啊？早上你剛把李華給揍了，現在讓我說……不好開口啊？”呂東航想想也對，確實不是那麼回事。劉晶說：“要不這樣，老弟不是有雙皮鞋嗎？你就跟大哥說是老弟孝敬給他的，看看大哥咋說，送禮總不算錯吧？”說完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呂東航。說實話，呂東航真不願意把那雙鞋送人，不光是錢的事，也是女朋友給他買的，他有些捨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