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脖子上有刀疤

菜場的東北角,有一個賣魚的攤子,攤主是一位中年女人,男人們背地裡叫她“賣魚西施”。賣魚西施人如其名,身材高挑,尤其是胸和屁股凸得恰到好處,她整天繫著的寬鬆圍裙,也遮不住她傲人的身材。

賣魚西施四十多歲,儘管皺紋和雀斑已經隨年紀爬滿了臉,但在她精緻的五官和那雙大眼睛調和下,賣魚西施依然別有風韻。別說男人,就算女人,路過魚攤時也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然而,這個天生的美人,卻美中不足。她的脖子上,從左耳根到喉嚨位置,有一道又長又粗的傷疤,就像一條醜陋的壁虎趴在脖子上。她時常在脖子上圍一條粉色的圍巾,但太熱的時候,她也摘下圍巾,此時脖子上的“壁虎”便一覽無餘。

男人們都喜歡去她那裡買魚。

選好魚,賣魚西施便在案板上殺魚,這時,男人們便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

賣魚西施將殺好的魚放在塑膠袋裡,然後塞進去幾根蔥,再遞給顧客。有時,買魚的男人會趁機摸一下她的手。她於是像觸電一樣把手縮回來,一把抓起殺魚刀,警惕地問一聲“你幹什麼!”

男人往往漲紅了臉,指著她脖子上的刀疤罵道:“呸!醜八怪,難道我打你的主意麼?”

見賣魚西施咬著牙齒不答話,男人便拎著魚得意地走了。

女人的脖子上有刀疤

我是唯一一個知道賣魚西施故事的人。

我第一次認識她,也是被她的容貌吸引。那天,她脖子上繫著的圍巾在抓魚時掉了,我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傷疤,問了聲:“姐,你脖子怎麼傷的,當時一定很疼吧!”

她愣了一下,抬頭看著我,微笑道:“已經不疼了,沒想到還有人關心我。”

我有些吃驚,難道這也算關心,這位大姐該是多麼缺愛啊。

後來,我總去她那裡買魚,慢慢我們就熟了,我叫她“李姐”。

冬天出太陽的時候,李姐喜歡坐在菜市場大門的角落裡曬太陽,看到我路過,會笑著給我打個招呼,偶爾會和我聊幾句。

那天,我買完魚,也站在菜市場門口的角落裡曬太陽。過了一會兒,買魚西施趁著沒人買魚,也搬了把凳子坐過來。我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她跟我講起了她的故事,以及她脖子上傷疤的來歷。

她叫李秀秀,出生在西南山區一個偏遠山村。

“秀秀的眼睛真大,天生的美人胚子,以後男人們一定搶著要!”

“秀秀的屁股真大,以後一定會生兒子!”

這是村子裡女人們時常對李秀秀她媽說的話。

李秀秀便將這兩句話記在了心裡。她得意極了,覺得自己是個幸運兒,以後一定會找個好男人,生幾個可愛的孩子,幸福地在這山村裡過一輩子。

李秀秀聰明勤快,做飯,餵豬,耕地,種菜……山村裡的農活,她一樣也不落下,唯一不足的是,她沒有讀過書。村子裡本來有個民辦老師,在她讀一年級時離開村子,後來便再也沒有來過老師。不過,村子裡幾百年來也沒人讀過書,照樣過得不錯,孩子不讀書,也沒人當回事。

十七歲的李秀秀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但是村裡的男孩子都出去打工了。父母開始為她的婚事擔心起來。

這天,李秀秀的表舅來到她家,告訴她父母,現在不比以前,年輕人都要出去打工,打工了才能找到男孩子結婚。於是,父母把李秀秀交給了表舅,讓表舅帶著去打工。

李秀秀揹著行李,和表舅踏上了列車。一路上,表舅給李秀秀講外面世界的精彩,李秀秀一邊聽著,一邊看著火車外的風景,驚訝得下巴都快掉了。

表舅帶李秀秀轉了三趟火車,又轉了兩路汽車,然後沿著山路步行了半天,終於把她帶到了目的地——東部某省西南的一個山村。

二人來到一間三開的磚瓦房門口,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已經做好一桌飯菜等著他們。表舅告訴李秀秀,這是他的一個朋友,今天在這裡住一晚,明天三人一起去工廠打工。

房屋主人——這個中年男人對李秀秀特別熱情,不住地上下打量李秀秀。李秀秀一路奔波,正飢腸轆轆,以為跟著表舅不會有危險,便狼吞虎嚥地吃著飯,吃完便去房間睡覺了。

第二天醒來,李秀秀髮現表舅不見了,房門口站著那個中年男人。男人告訴她,以後她就是他的媳婦了。男人花了八千塊錢從表舅手裡買來了李秀秀。

李秀秀哇地一下就哭了起來,她從來沒有出過門,也不認識字,沒想到一出門就被人販子賣了,而且人販子竟然還是她的表舅!

李秀秀撲通跪在地上,求男人放她走,她說只要男人放她走,她回去後一定把八千塊錢還給男人。男人聽了,冷冷笑道:“我又不傻,你長得這麼好看,我怎麼會放你走!”

李秀秀一愣,原來女孩長得好看還會給自己帶來危險。男人走過來,摸了摸李秀秀的臉,柔聲說道:“你安心跟著我,給我生兒子,我會對你好的……”

男人的手像粗糙的樹皮一樣颳著自己的臉上,李秀秀想往後縮,但渾身顫抖,身子竟然僵住了似的。男人又開始解她的衣服,一邊解一邊得意地說:“老子打了四十年光棍,終於有女人睡了……”

李秀秀“啊”地叫了一聲,跳起來,朝門口衝過去,但男人一把抓住了她。李秀秀又回頭使勁地抓男人的臉,但男人的手像鉗子一樣,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她感覺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捏斷了。

李秀秀不甘心,一口咬在了男人的手臂上,男人疼得大叫一聲,一巴掌拍在李秀秀的後腦勺上,李秀秀頓時頭暈目眩。

李秀秀還要掙扎,還未睜眼,就感覺臉上火辣辣地疼,然後,一個巴掌接著一個巴掌落在她臉上,很快,她連哼哼的力氣都沒有了。

李秀秀再次醒來的時候,光著下身躺在床上,她的左腿上繫著一根鐵鏈,另一頭鎖在床頭上。

李秀秀絕望了。

七個月後,男人終於解下了李秀秀腳上的鐵鏈。這七個月,李秀秀老實得很,不論男人怎麼在她身上折騰,她都不多說一句話。

男人也不再打她,每天好吃好喝地供著她,還時常跟她說,等生了孩子,一家三口去探望李秀秀的父母。

李秀秀總是望著遠方的山發呆,並不多和男人說話。

女人的脖子上有刀疤

很快,李秀秀生下了一個兒子。男人高興地把李秀秀抱得緊緊的。

李秀秀認命了,男人家裡有幾畝農田,她就揹著孩子,每天和男人一起種地。周圍的鄰居和男人打招呼,誇男人的媳婦找得好,男人總是得意地笑道:“那當然!”

而李秀秀,心裡卻念著逃跑。她不識字,不知道村口的路通向何處。她每每獨自沿著村口的路往外走,只要在路上遇到村裡人,幾分鐘後,男人準會匆匆地趕過來。

“你要去哪裡?”

“我能去那裡啊,你和兒子都在這裡,這裡就是我的家!”李秀秀吞吞吐吐地說著。

“哦……哈哈……你字都不認識,你走出這個村子就思路一條……”男人得意地說,牽著李秀秀的手回去了。

兒子七歲的時候,開始上小學了。每天,男人用摩托帶著孩子上學,傍晚,再把兒子接回來。

李秀秀問兒子:“兒子,你在學校學什麼啊?”

兒子乖乖地說:“媽媽,老師教我們認字!”

“你也教教媽媽好嗎?”

“好啊!”兒子興奮地拿出語文書。

每天,李秀秀總是陪兒子一起寫作業,男人則在外面喝酒,每每半夜才會來。

李秀秀很聰明,學會拼音後,就開始催促男人給兒子買課外書。男人沒懷疑,買了一堆帶拼音的書回來。李秀秀陪兒子讀書的時候,便跟著拼音開始學習認字,半年後,她就能不看拼音寫字了。

從書上,他知道汽車站、火車站,知道了如何買票,知道了看地圖……那天,她趁男人不在家,偷了男人的錢,沿著村子唯一向外的路跑去……

二十五歲的李秀秀,就這樣回到了家。父母看著音信全無十年來的女兒,抱頭痛哭。父母曾去找過表舅,但是表舅一家子早就搬走了。父母託親戚打聽女兒的下落,但是一直音信全無。

在家住了一個月,李秀秀決定出去打工。如今,她的很多親戚朋友都在外面打工,賺了錢回老家修了漂亮的樓房。在外面打工的女孩子,也找到了老公,孩子和李秀秀的孩子差不多大。

李秀秀孑然一身,跟著表姐來到這座南方城市。表姐和表姐夫在工地上做零工,李秀秀身無長技,也跟著表姐一起在工地上做零工。

工地上,碎石機砰砰地將混凝土打碎,女人們則去碎渣中將鋼筋挑選出來,隨後,男人們推來推車,將鋼筋一車一車的拉走。

每天晚上,李秀秀渾身像要散架一樣,但是每天都有一兩百塊錢的收入。李秀秀很滿足,她和表姐一家擠在一起住,將賺的每一分錢都存了起來。就這樣過來幾年,李秀秀三十了,覺得自己已經很老了,不會有男人喜歡娶她了。

女人的脖子上有刀疤

工地上舊樓房已經拆完,一棟新的樓房正在建設。那天,李秀秀正在休息,突然發覺有人在盯著自己看。她環顧四周,看到了楊遠。

楊遠是工地上的施工員,二十出頭,長得矮矮胖胖的,臉上肉肉地挺討人喜歡。楊遠向她走來,李秀秀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起來,此時明明不熱,李秀秀卻感覺額頭上汗涔涔的,臉也發燒起來。

一個月後,李秀秀和楊遠在一起了。

楊遠租了一套漂亮的房子,住在工地附近,每天開著一輛奧迪A4上班。李秀秀和楊遠在一起後,就不再去工地上幹活。楊遠將每個月的工資一分不剩地交給李秀秀,而李秀秀,每天只是做做飯,做做家務,然後等楊遠回家。

那天晚上,李秀秀躺在楊遠的懷裡,撫摸著楊遠肉肉的臉龐問道:“小遠,你是真的喜歡我嗎?我比你大七歲哦。”

楊遠親了一下李秀秀的額頭,溫柔地說:“你這麼漂亮,大我七十歲我也願意啊……”

“討厭……”李秀秀羞赧地閉上了眼睛。

這時,楊遠卻認真地對她說:“秀秀,等這個工程做完了,我就去你家提親,我要娶你!”

李秀秀眼睛睜得大大的,她不敢相信三十多歲的女人還嫁得出去。

楊遠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每次看她傻乎乎地樣子,楊遠都要拍一下她又圓又大的屁股——李秀秀喜歡楊遠拍她的屁股。

幸福地日子過得很快,在冬至那一天,楊遠很早就回到家,親手做了一桌子菜,然後又煞有介事地點上紅蠟燭,開了紅酒。李秀秀站在旁邊,又幸福又驚訝,突然變得像個笨拙的木偶,不知所措。

她和楊遠面對面坐著,楊遠舉起酒杯,說道:“秀秀,明天專案就結束了,我已經買好了去你家的車票,後天我們去你家提親。”

李秀秀沒有說話,她眼眶溼潤,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在燭光中,她看到了自己從少女時代就期待著的幸福愛情。

第二天傍晚,楊遠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正常回家。李秀秀的心裡有點堵堵的。天黑的時候,她撥了楊遠的電話,可是電話那頭一直沒人接電話。

晚上九點,李秀秀的表姐匆匆敲開了她的家門,告知了她楊遠不回來的原因:下班的時候,楊遠被吊塔上掉落的一塊鋼板砸中腦袋,醫生趕到的時候,楊遠的身體已經涼了。

李秀秀兩眼一黑,暈倒在地上。

一個月後,李秀秀又去工地上幹活去了。

工地門口有個賣西瓜的老頭,每天推著一車西瓜在工地大門口賣。散工的時候,渴得嗓子冒煙的民工便紛紛圍上來買西瓜解渴。

沒事的時候,老頭就擰著一把尖尖地西瓜刀,熟練地甩來甩去,就像學生轉筆一樣出神入化。

老頭是個光棍,老喜歡盯著工地上的女人看。有時候女人們從他身邊經過,老頭會抬手“啪”地一下拍在女人的屁股上。女人們看著老頭手上的西瓜刀,往往敢怒不敢言。

有人說,老頭年輕時就是個混混,曾經砍斷過幾個人的手,坐了很多年牢,有了這個傳言,別說女人,男人都不敢去惹老頭。

這天,李秀秀散工出門,走到老頭的西瓜攤前,想買一個西瓜解渴。老頭站起來,笑嘻嘻地走到李秀秀旁邊,抬手拍了一下李秀秀的屁股,道:“美女,要吃瓜啊,大哥我請你……”

李秀秀忍著沒說話,轉身要求,沒想到老頭一把抓住她的左手手腕。

“你放開……”

“美女,大哥想請你吃西瓜,你怎麼不給面子……”

李秀秀不說話,只想掙脫手臂,沒想到老頭得寸進尺,越抓越緊,李秀秀眼睛一黑,彷彿回到了十七歲被拐賣時,被那個中年男人扣她手腕的情景。

李秀秀叫了一聲,抬起右手狠狠地扇在老頭的臉上,趁著老頭髮愣的時候,又一腳踹在了老頭的襠部。老頭哼哼唧唧地捂住襠部躺在了地上。

李秀秀心中十幾年的委屈如火山一樣爆發了,她操起西瓜攤上的西瓜刀,用腳踩著老頭的腦袋,用刀尖抵住老頭的脖子,罵道:“老東西,你說,你還敢不敢摸我!”

老頭嚇得連命根子的疼都忘了,連連求饒。李秀秀抬起頭,發現周圍已經圍滿了人。她驚訝地看著手中的刀,醒悟過來,扔下刀跑了。

“那一次後,我才知道,只要我狠起來,沒人敢欺負我!”陽光照在賣魚西施的臉上,她閉著眼睛微笑著,彷彿還沉浸在教訓賣瓜老頭的暢快中。

“姐,你的故事已經很長了,我還是不知道你脖子上的傷疤怎麼來的。”我看了看手中的魚,再不回去處理就不好吃了。

工地上做了七年,三十八歲的李秀秀感覺自己老了。她已經存了十萬塊錢,還買了一套三十多平的二手房。楊遠的影子慢慢在李秀秀的腦中淡了,偶爾,李秀秀會拿起楊遠的照片,看著傻笑。

李秀秀離開工地,去朋友的服裝店打零工,賺一些生活費。

那天,李秀秀正在守店,一輛寶馬車停在了店門口,李秀秀連忙上去道:“換個位置吧,擋住店門,你這樣我怎麼做生意啊!”

寶馬車窗搖下來,是一個戴墨鏡的中年男人。

“這個狗日的叫老楊,他媽的竟然跟小楊一個姓!”一片雲遮住了陽光,冷風吹來,賣魚西施緊了緊羽絨服,狠狠地說到。

老楊說自己有急事停一下,然後鎖上車門匆匆走了。半個小時後,老楊過來了,手裡端著一杯奶茶。

“不好意思美女,耽誤你做生意的,給你買了杯奶茶道歉!”老楊說著,將奶茶塞進了李秀秀的手裡。

李秀秀笑了笑,老楊便道:“姐姐,別對我笑,我會臉紅的!”

李秀秀噗呲一笑,嘴裡的奶茶噴了出來。

老楊拍著自己的腦門說:“該死,我真該死……”

李秀秀有點懵,笑著問:“你怎麼該死了呀……”

老楊嘿嘿笑著說:“第一,你二十多歲,我卻叫你姐姐,把你叫老了,我該死;第二,我害得你喝不好奶茶,我該死……”

李秀秀笑得更大聲了,她摸了摸眼角的魚尾紋,發現眼睛都溼了。一個近四十歲的女人被人說只有二十歲,再理智的女人也不會覺得這是一個玩笑。

就這樣,李秀秀和老楊住一起了,就住在李秀秀家。

二人愉快地住了一個月後,老楊就變了。

老楊總是很忙,說自己在外面談生意,有時候一個月也不在家住一次。

但老楊的嘴巴很甜,每每回家被李秀秀抱怨,老楊三句話之內一定會讓李秀秀眉開眼笑。

老楊也很會哄人,每次回來會給李秀秀帶一些禮物,香水啊,項鍊啊,戒指啊,口紅啊,包包啊……

李秀秀感覺到了久違的幸福。

那天,老楊在陽臺上抱著李秀秀,認真地對她說:“秀秀,我們都不小了,要為養老做打算了……”

“嗯……”李秀秀點點頭。

“我以前做的都是小專案,有賠有賺,其實沒有賺多少錢,你看,連房子都沒有給你買……”

“我只要和你一起,住哪裡都行!”

老楊笑著說:“傻瓜,我這次投了一個大專案,這一次少說也能賺五百萬,做完這筆,我們這輩子就有依靠了!”

李秀秀眼睛瞪得大大的。

老楊拍了一下李秀秀又圓又大的屁股,笑道:“瞧你那傻樣!”

李秀秀屁股扭了一下,她不知道為什麼,她不喜歡老楊拍她的屁股。

老楊又說:“這個專案,還差五十萬,我過兩天去找人借高利貸!”

李秀秀一聽就急了:“借什麼高利貸啊,我這裡有錢!”

“你有五十萬?”

“有卡里有十萬,房子再賣二十萬,然後我再用信用卡套現二十萬……”李秀秀掰著手指算著。

老楊搖搖頭:“不行,這是你的錢!”

李秀秀捂住老楊的嘴:“什麼你的我的,是我們的……”

老楊把李秀秀擁入懷裡,然後伸手去摸李秀秀的屁股。李秀秀卻一把抓住了老楊的手。

一個月後,老楊沒有回來,只要打電話,老楊就說自己很忙。

兩個月後,老楊的電話停機了。

五個月後,李秀秀在老楊母親家門口守了六天,終於找到了老楊。

老楊沒有說謊,直接告訴李秀秀,五十萬他已經賭博輸掉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李秀秀沒有說話,衝上去扇了老楊一耳光,然後一腳踢到了老楊的襠部。

老楊的母親坐在旁邊,看著在地上打滾的兒子,嚇得癱坐在椅子上。

李秀秀操起客廳茶几上尖尖的水果刀,然後踩住老楊的腦袋,把刀尖抵在老楊的胸口:“說,五十萬怎麼還我?”

老楊笑了笑:“秀秀,我現在被高利貸討債,你幫我把高利貸還了,我再慢慢還你的錢好嗎?”

說著,老楊抬手去摸李秀秀握刀的手。

李秀秀一用力,尖尖的水果刀就插進了老楊的胸膛,只露出一個刀柄。

“殺人啦!”老楊母親尖叫起來。

李秀秀也慌了,看著地上躺著不動的老楊,她衝進廚房,拿起菜刀就往脖子上抹。她知道,殺人償命,她肯定活不了了,不如自我了斷。

李秀秀醒來的時候,躺在醫院裡,旁邊是她表姐陪著她。

表姐告訴她,水果刀沒有捅到心臟,老楊只是氣胸,輕傷。而由於菜刀刀刃太卷,她也沒有割到自己的頸動脈。

李秀秀在監獄蹲了半年就出來了,她也曾找過老楊要錢,但老楊每次就撩起衣服,把胸口的傷疤給她看。

最後,二人妥協了。老楊把母親留下的魚攤轉讓給了李秀秀。於是,李秀秀開始每天賣魚還信用卡。

李秀秀講完了故事,我還盯著她脖子上的傷疤發呆。

李秀秀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傷疤,笑道:“天一冷,這個傷疤就癢。一癢我就會摸一摸,摸一摸,我心裡就感覺舒服了。”

正說著,她的手機響了。賣魚西施笑著接起了電話:“兒子,又想媽媽了。等你明年考上大學了,媽媽給你買電腦……”

“姐,你什麼時候跟你兒子聯絡上了?”我問道。

“打了賣瓜老頭後,我就什麼也不怕了,想兒子就坐車回去找他啊……”

“你不怕那個男人?”

“你覺得我還會怕嗎?”賣魚西施晃了晃手中的殺魚刀。

作者微信公眾號:何方不沾酒,歡迎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