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嵐：人嚇人，嚇死人

野菊花開，北山牧羊人攝影

紀韻所著的《閱微草堂筆記》中，有個很有意思的故事。

說有個農家婦女與小姑長得都很漂亮。某天一起睡在屋簷下，在月光裡乘涼，忽然有赤發青面的鬼怪，從牛欄後面闖出來，旋轉跳躍，好像要吃人。

當時家裡的男子都外出守莊稼去了，姑嫂兩驚恐不敢出聲，被鬼一個一個拖去玷汙了。

鬼怪得手後，剛剛跳上短牆想離去，忽然嗷叫一聲，倒栽在地上，一動不動了。農婦見它很久都沒有動靜，才敢叫人。

鄰里趕緊來看，原來這個倒在地上的“鬼怪”，是鄉里的某惡少所扮的，已經昏迷不知人事。

眾人再朝矮牆外一看，只見有一個更大的鬼怪靜靜地立著，仔細辨認，卻是社公祠中的土偶。

父老認為社公有靈，商議說天亮要去祭祀。

人群中一少年忍不住笑著說：“村裡的某甲總是五更出來擔糞，我想捉弄一下他，就抱了神祠裡的鬼像放在路邊，好嚇嚇他，博取一笑，不料遇到這個假鬼，歪打正著把他給嚇趴下了，哪是社公有靈呢？”

人群中一老頭說：某甲天天擔糞，你為什麼其它日子不惡搞，而在這一天惡搞呢？

惡搞的辦法也多了，你為什麼忽然想抱這個土偶呢？

土偶什麼地方不可以放，你為什麼偏偏放到這家牆外呢？這其間實在是有神的作用，你自己無法參透罷了。

眾人覺得有理，於是共同集資作祭祀。那惡少被父母抬回去，躺了幾天，竟然再沒醒過來。

紀韻的這篇文章，寥寥三百餘字，讀來卻跌宕起伏，環環相扣，讓人驚歎之餘卻又覺得合情合理，讓人痛快且引人深思。

喊山書評：其實這世間，哪有那麼多的偶然，所謂的偶然，不過必然日積月累的爆發而已。

文中的扮鬼的人，作者已經之稱為“惡少”，那他肯定為非作歹已經不止一回兩回了。扮鬼玷汙婦女的事情，他做起來輕車熟路，一看就是個慣犯。

俗話說得好：“常在河邊走，怎能不溼鞋”，說的就是這個道理。當一個人做壞事已經成為一種習慣的時候，那就距離他“偶然”滅亡的時間不遠了。

細細想去，這個道理顛撲不滅。所謂“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的說法，只是管中窺豹，只見一斑而已。

在整個自然的運轉中，喊山更願意相信這句話：“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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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木喊山| 只講好故事的民俗研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