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楷書《九成宮碑》這種結構技巧,用一筆決定一字格局∣抗殿絕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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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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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觀察的視野不僅侷限在《九成宮》這一個碑而將它放大到歐陽詢的一系列楷書作品,就會發現,

歐陽詢在漫長的藝術生涯中對“抗”字的書寫真的做到了“體凡三變”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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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歐陽詢所書《皇甫誕碑》中的一個“抗”字,它很可能代表了歐陽詢早年的書寫風格(我在此舉例《皇甫誕碑》,是根據當前書法研究中的主流意見,將這塊碑視為歐陽詢的早期作品。

但對這種時間斷限也有表示異議者,在本文的論述中,我不做採納)。從這個“抗”字看,它的基本特點有兩個。

首先是聲符“亢”中的“幾”字形結構放得比較正。這可能是受到了王羲之書法的影響。

我們可以將《皇甫誕碑》中的這個字跟王羲之作品比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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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

《皇甫誕碑》的“抗”字嚴格說來是行楷寫法,運筆速度相對是較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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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貞觀六年,也就是歐陽詢75歲書寫《九成宮碑》的時候,上述兩個特點都有了明顯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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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靜態呈現的效果來看,筆畫和的佔白不再像《皇甫誕碑》那樣旗鼓相當,分庭抗禮。

歐陽詢有意識地收縮了筆畫而放長了筆畫。這使得“幾”字形結構的重心明顯地向左傾倒,營造出了某種險絕的意味。

從動態的書寫角度去分析,《皇甫誕碑》寫聲符“亢”是一筆書,使轉非常流暢。而

《九成宮碑》的“亢”至少要拆做兩筆,也就是說筆畫不能和之前的筆畫做連筆書寫而必須“斷而後起”

到了貞觀十年歐陽詢書寫《虞恭公碑》的時候,《九成宮碑》那種濃烈的險絕的意味消散不見了,字形又重歸於平正,變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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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裡看去,一個“抗”字的變化軌跡,倒真是應了孫過庭說的那句“初學分佈,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務追險絕,既能險絕,復歸平正”(《書譜》)。

最後,附上我臨寫的“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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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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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拓片上看,“殿”字被圈出的這一部分有點兒模糊,這會對我們分析它的結構造成小小的困擾。

因為“殿”字在古代碑帖中通常有兩種寫法

第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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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寫法的特點是,

筆畫和是被拆做兩筆來書寫的。但是這兩個筆畫走勢相類,又上下相承,故而也可以融為一筆來寫,那就成了第二種字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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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成宮碑》的碑文只有一個“殿”字。但不同版本的拓片呈現的字形似乎有點兒差別。

比如李鴻裔本拓片上的“殿”字,看起來就更像是前文所講的第二種字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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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平時臨帖用的李祺本,則字形更接近於第一種,所以我在臨寫的時候是照第一種字形來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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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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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這個“絕”字應該注意些什麼,我們看看下面這樣對比圖自然就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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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一字摘自顏真卿《多寶塔碑》。從結構佈局來看,這個“絕”的左右兩部分基本沿中軸線各佔一半兒的空間。

反觀歐陽詢寫的“絕”字,右邊一部分大致要佔據了三分之二的空間——當然我們也可以這樣理解,

那就是歐陽詢特意把“乚”向右伸長,而且伸長的幅度還比較大(因為就是伸長的這部分佔據了整個字右三分之一的空間)。

因此,能否突出這個主筆的視覺效果,就成了臨寫這個字的成敗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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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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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壑”字的成敗,取決於上圖中和兩筆的處理方式。

大多數人書寫這兩筆的時候,會把筆畫寫得比較突出比較重,而筆畫則相對會弱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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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褚遂良一路風格的“壑”字,摘自《樊興碑》。

這個字選擇了突出筆畫而弱化筆畫,又因為筆畫是水平走勢的,它的突出會造成整個字的格局橫向拓展,所以會顯得形態比較寬綽些。但歐陽詢的風格是痩硬勁健,如果不突出垂直走勢的筆畫而削弱,則這種風格難於體現

我們對比下兩種臨寫的方案,區別應該是明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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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END —

文字|晉公子

排版|奶油小肚肚

圖片|九成宮碑&晉公子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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