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張金蘭:丁香枝上

丁香枝上

文/張金蘭

散文|張金蘭:丁香枝上

(網路圖片)

有人因為一個人而喜歡上了一座城,有人因為一個故事而喜歡上了一首歌,而我因為喜歡一首叫《雨巷》的詩而喜歡上了丁香花。

那還是碧玉年華,我讀師範,在課本里讀到戴望舒的詩“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著一個丁香一樣地結著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丁香一樣的憂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那時候,我還沒見過丁香花,不知道丁香花是什麼樣子,但因為這首詩,丁香花就根植在了我的心裡,在我的心裡妖嬈著、美麗著、芬芳著。而那個丁香一樣結著愁怨的姑娘也引起了我無限的遐思,她一定是梳著兩個麻花辮,身著一件素雅的旗袍,一雙微蹙的柳葉眉,兩汪含著幽怨的眼波。

幾年前的春天,我繞北湖散步,當我走到湖的南岸的時候,數棵正在開花的樹吸引了我的目光。樹不大,樹枝的頂端一簇一簇的花在春風中柔曼地舞著。有淡紫色的,唯美浪漫,有素白色的,清新淡雅,但花形是一樣的。駐足細看,花簇是由一朵一朵的小花組成的,花有四瓣,小巧玲瓏,楚楚動人。但那時候,我站在丁香樹旁卻不知道這就是丁香花。後來,偶然地,我在網路上看到了丁香花的圖片,才恍然而知原來我在湖邊看到的就是丁香呀,是《雨巷》裡的憂愁而芬芳的丁香,是我向往了多年的丁香。

自此,每年的春天我都會惦記著北湖南岸的丁香花,約莫著應該到了丁香花的花期了,我就特地去北湖南岸看,果然,丁香花在春風裡豔陽下綻開了美麗的笑顏。她的優雅柔婉,她的憂傷的文藝氣質,令我沉醉。我,一次又一次,在丁香樹下,流連,流連……

從前我一直以為寒冬過後柳樹發芽最早,其實不是,發芽最早的是丁香樹。我也是偶然地發現這個問題的。那是前年的臘月二十幾,我繞湖散步,經過丁香樹的時候,我突然興起,走到樹前,想近距離地仔細看看這棵樹冬天裡的樣子。這一看不打緊,著實把我驚到了,丁香樹上這個時節已經萌生出了嫩綠的小芽芽。春還沒立呢,其它樹木還做著冬天的夢呢,而它醒了,獨自醒著,它一邊抵抗著寒冷和孤獨,一邊悄悄地醞釀著春天。

我還知道白丁香花比紫丁香花香。紫丁香花是淡淡的香,你要煽動兩下鼻翼,深吸兩口氣,才能聞到,而白丁香花是不由分說地直襲你的鼻孔,霸道地侵入你的肺腑,你不想聞都不行。這也應了清朝張潮在《幽夢影》中說的“凡花色之嬌媚者,多不甚香”。花,顏色愈淺香味愈濃,顏色愈深香味愈淡。

前幾天,大約是春分前後,春陽煦暖,我又去湖邊散步,路過那棵熟識了好幾年的丁香樹。我一邊走一邊盯著丁香樹滿樹的新翠看。我的腳步並沒有停下來,走過去了六七步,我覺得若這樣擦肩而過就好像心裡丟失了什麼一樣,我終是又折回來,走到樹的近前仔細觀察。咦!它已經長出了一串一串的花骨朵,黃綠色的,鮮嫩鮮嫩的,在柔風裡輕輕搖擺。我看看這串花骨朵,再瞅瞅那串花骨朵,新奇而驚喜。幸虧停下來。

仔細看,丁香花蕾的四個瓣盤疊著,宛若相思結,怪不得古代文人用丁香結來寄託自己無限的相思之情。宋代王雱詞雲“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頭”,原來那丁香枝上結出的是一粒一粒的相思啊。明代楊循吉詩曰“春風枝上相思恨,結到秋深尚未開”,相思易結不易解啊!

丁香花蕾的形狀亦極像人的愁心,所以歷代的文人賦予丁香諸多愁怨。“青鳥不傳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這是南唐中主李璟的愁思悠悠。“霜樹盡空枝,腸斷丁香結。”這是唐代詩人馮延巳的愁腸百結。

相比於那些憂怨詩,北宋黃庭堅的“雙盤錦帶丁香結,窄袖春衫甘草黃”就顯得別出心裁,他把衣服上的盤扣比作丁香結,可不,那點綴在旗袍上的,手工盤結的紐扣分明就是一粒一粒的丁香結嘛。那從江南雨巷裡,打著油紙傘,款款走來的女子,那點綴在旗袍的領間襟端的精緻盤扣,扣住了女子的端莊溫婉。

等春風解開丁香樹上滿枝丫的扣子,那美麗的淺紫素白就會搖曳在丁香枝上,那怡人的芳香就會氤氳在天地間。

散文|張金蘭:丁香枝上

【作者簡介】張金蘭,高唐第一實驗中學教師,喜歡文字,喜歡用文字記錄生活點滴,喜歡用文字抒寫人生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