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秀華結婚,招誰惹誰了?
昨天,餘秀華結婚的訊息,傳遍了各大網路平臺。
據《極目新聞》報道,46歲的詩人餘秀華與90後男友楊櫧策於近日在荊門某景區拍攝婚紗照,餘秀華一襲潔白婚紗,兩人臉上洋溢著微笑。
各大媒體都對這個新聞做出了報道:
而網友們對於此事,也是紛紛送去祝福:
而《北京青年報》對於此事的評論,也是非常的正能量。
《北京青年報》表示,請用善意去解讀餘秀華與男友結婚,不要用一種暗黑的心理,或是對殘障人保持一種基於世俗的偏見。這樁婚姻的未來有著太多可能,但如果只是還在猜想階段,那麼為什麼我們不能用祝福去代替胡思亂想,用美好代替厚黑:
但是這個新聞出來後,新浪的熱搜話題,卻成了這樣的:
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各大平臺都能正常顯示而且都表示祝福的新聞,在新浪這裡,卻成了這樣?
餘秀華結婚,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反正我是搞不懂了。
咱也不敢說,咱也不敢問。
只想附上餘秀華的經典現代詩歌精選12首,與大家一起共同欣賞。
《我愛你》
巴巴地活著,每天打水,煮飯,按時吃藥
陽光好的時候就把自己放進去,像放一塊陳皮
茶葉輪換著喝:菊花,茉莉,玫瑰,檸檬
這些美好的事物彷彿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帶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內心的雪
它們過於潔白過於接近春天
。
在乾淨的院子裡讀你的詩歌。這人間情事
恍惚如突然飛過的麻雀兒
而光陰皎潔。我不適宜肝腸寸斷
如果給你寄一本書,我不會寄給你詩歌
我要給你一本關於植物,關於莊稼的
告訴你稻子和稗子的區別
。
告訴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膽的
春天
《石磨》
橫店的石磨上,誰栓住了我前世今生
誰矇住了我的眼睛
磨眼裡喂進三月,桃花,一頁風流
磨眼裡喂稗草,蒼耳,水花生
——假如風能養活我,誰就不小心犯了錯
。
我轉動的上磨大於橫店,橫店是靜止的下磨
大於橫店的部分有我的情,我的罪,我的夢和絕望
磨眼裡喂世人的冷,一個人的硬
磨眼裡喂進散,大霧,雪
——風不僅僅養活了我,誰一錯再錯
。
誰扯下我的眼罩,我還是馱著石磨轉動
白天和夜裡的速度一樣
沒有人喂的磨眼掉進石頭,壓著桃花
掉進世俗,壓住悲哀
——這樣的轉動僅僅是轉動
《就做一朵落敗的花》
我承認,我是那個住在虎口的女子
我也承認,我的肉體是一個幌子
我雙手託舉靈魂
你咬不咬下來都無法證明你的慈悲
。
不要一再說起我們的平原,說出罪惡的山村
生活如狗
誰低下頭時,雙手握拳
花朵倒塌,舉著她的莖鮮血淋漓
。
我一再控制花朵的訴說,和詩毒蔓延
如同抵擋身體的疾病和死亡的靠近
你需要急切地改變注視的方向
改變你害怕舉燈看見的自己的內心
。
生活一再拖泥帶水
剪刀生鏽,臍帶依然饒著脖子
《捂不緊,內心的風聲》
風聲四起,一個人的模樣出現得蹩腳
房子幾十年不變一下,柴禾背風向陽
向陽的還有,斑駁而落的泥灰
。
向早年的夢要一點華麗的虛構
人生得意,或不得意
盡歡成為道德的審美
。
這個地帶積累著長年累月的風聲
憂傷因為廉價而扔得到處都是
我們不靠詞語言說日子,生活是一種修飾
一直低於風聲
。
多年後,一個埋我的人被指定
這些年,我偶爾想一想死亡的事情
把活著
當成了一種習慣
《離婚證》
一疊新翠,生命裡難得一次綠色環保
和我的殘疾證放在一起
合成一扇等待開啟的門
36歲,我平安落地
至少一段時間裡,我不再是走鋼絲的人
。
比身份證顯眼呢
在我近視的眼睛裡,身份證總是可疑
她背後的長城時常出現我前生的哭泣
而前面的名字和數字
彷彿沒有根據
。
只是,身份證我總是用到
比如生病住院,郵局取東西
殘疾證我偶爾用到
比如申請低保
但是離婚證有什麼用呢
——我不再結婚,從此獨身
《一打穀場的麥子》
五月看準了地方,從天空垂直打下
做了許久的夢墜下雲端
落在生存的金黃裡
。
父親又翻了一遍麥子
——內心的潮溼必須對準陽光
這樣的麥子才配得上一冬不發黴
翻完以後,他掐起一粒麥子
用心一咬
便流出了一地月光
。
如果在這一打穀場的麥子裡遊一次泳
一定會洗掉身上的細枝末節
和抒情裡所有的形容詞
怕只怕我並不堅硬的骨頭
承受不起這樣的金黃色
《一顆玉米籽在奔跑》
快過一場秋風,快過一列火車
快過玉米棒子的追趕
不能阻隔於河流、和魚的汛期
不能耽誤于山坡,和一場紅楓的事故
不能在一陣雁鳴裡徘徊
。
是啊,這麼小
世界多麼大
要趕在天黑前跑到生命的另一頭
要經過秋風的墓穴,經過雪,經過春天的疼
一刻不能停,一刻不能停
。
經過城市,經過霓虹和海水一樣的失眠
經過古堡,和玫瑰的死亡
。
它時刻高舉內心的雷霆,最樸素的一粒金黃
《雪災》
縱火犯已隱藏於陌生的語音。他的菸頭七日後走火
根源來不及查詢
首先要救出來的本能,然後是埋沒的快感
房子,煙霧,水(需要忽略,生幾層,死就幾層)
。
不能就此罷休。不能讓血跡掩埋於如此大的虛無
罪證這樣無力麼?
烏鴉歇在誰的脖子上,控制不住語音的顏色
看看,盲人都知道這場蓄謀已久的陰謀
。
我的身體裡沒有你要的白,依舊沒有
而且不冷
我挪動文字的時候試圖挪動身體
原野空曠,沒有兔子的蛛絲馬跡
。
然後——
這個連線詞小心翼翼,徒留風聲
《你在鍾祥,我在橫店》
在地理上,我從屬於你,如一片葉
捲曲在你的袖口上
你醉酒的時候,我就有跌墜的危險
更多的時候,兩種方言以漢水為界
冷暖自知
。
想象你走過的路線,一定有些出入
以莫愁湖為中心,你一反一正就繞過冬天
沒有水源的莫愁湖如果幹枯
湖底會有橫店的地圖,如一隻蝴蝶
而淤泥裡的女子,是多麼容易叫人忽略
。
此刻,我寫下這些
總是責怪自己學不會飄過鍾祥街頭那些女子的
嫵媚
《我的身體是一座礦場》
隱藏著夜色,毒蛇,盜竊犯和一個經年的案件
暴露著早晨,野花,太陽和一個個可以上版面的好訊息
五臟六腑,哪一處的瓦斯超標
總會有一些小道訊息
怎麼處理完全憑一個綁架者給出的條件
他住在村子裡,不停地吸菸
。
這是一座裝置陳舊煤礦,黑在無限延伸
光明要經過幾次改造,而且顏色不一
我會在某個塌方前發出尖銳的警告,搖晃著蛇信子
那些在我心臟上掏煤的人倉皇逃出
水就湧進來
黑就成為白
。
袒露著蟲鳴,月光,狐狸的哀嚎和一個經年的案件
隱藏著火焰,愛情,和一土之隔的金黃
總有人半途而退
一個人往裡面丟了一塊石頭
十年以後
就聽到了回聲
《我養的狗,叫小巫》
我跛出院子的時候,它跟著
我們走過菜園,走過田埂,向北,去外婆家
我跌倒在田溝裡,它搖著尾巴
我伸手過去,它把我手上的血舔乾淨
。
他喝醉了酒,他說在北京有一個女人
比我好看。沒有活路的時候,他們就去跳舞
他喜歡跳舞的女人
喜歡看她們的屁股搖來搖去
他說,她們會叫床,聲音好聽。不像我一聲不吭
還總是蒙著臉
。
我一聲不吭地吃飯
喊“小巫,小巫”把一些肉塊丟給它
它搖著尾巴,快樂地叫著
他揪著我的頭髮,把我往牆上磕的時候
小巫不停地搖著尾巴
對於一個不怕疼的人,他無能為力
。
我們走到了外婆屋後
才想起,她已經死去多年
《我以疼痛取悅這個人世》
當我注意到我身體的時候,它已經老了,無力迴天了
許多部位交換著疼:胃,胳膊,腿,手指
。
我懷疑我在這個世界作惡多端
對開過的花朵惡語相向。我懷疑我鍾情於黑夜
輕視了清晨
。
還好,一些疼痛是可以省略的:被遺棄,被孤獨
被長久的荒涼收留
。
這些,我羞於啟齒:我真的對他們
愛得不夠
餘秀華,1976年生於湖北省鍾祥市石牌鎮橫店村,詩人。
餘秀華因出生時倒產、缺氧而造成腦癱,使其行動不便,說起話來口齒不清。高中畢業後,餘秀華賦閒在家;2009年,餘秀華正式開始寫詩;2014年11月,《詩刊》發表其詩作;2015年1月,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為其出版詩集《月光落在左手上》;同年2月,湖南文藝出版社為其出版詩集《搖搖晃晃的人間》。2015年1月28日,餘秀華當選湖北省鍾祥市作家協會副主席。2016年5月15日,餘秀華的第三本詩集《我們愛過又忘記》在北京單向空間首發。2018年6月,出版散文集《無端歡喜》。
2016年11月1日,在湘陰縣舉行的我國第三屆“農民文學獎”頒獎典禮上,餘秀華獲得了“農民文學獎”特別獎,並獲得了10萬元獎金和詩一樣的頒獎詞。截至2015年1月,餘秀華已寫了2000多首詩。
2018年12月6日,詩歌集《搖搖晃晃的人間》獲第七屆湖北文學獎。2019年1月,推出首部自傳體小說集《且在人間》 。
“
她的詩,放在中國女詩人的詩歌中,就像把殺人犯放在一群大家閨秀裡一樣醒目——別人都穿戴整齊、塗著脂粉、噴著香水,白紙黑字,聞不出一點汗味,唯獨她煙熏火燎、泥沙俱下,字與字之間,還有明顯的血汙。
”
——2014年,在《詩刊》9月號中,編輯劉年如是介紹農村詩人餘秀華。
轉自:麥傑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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