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宗淵脈之一：“佛教禪”的傳承
香 氣 中 的 生 活 美 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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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中為退躬老師
退躬講述
離濤 子渝整理
今天是2019年國慶期間，受綿陽這批學友的邀請來到百善園，離濤先生提議講一下禪宗的淵脈。乘這份殊勝緣起，我們也可進行一次隨性的交流。
禪宗，是從古瑜伽而來逐步成型定格的。在佛教誕生之前就有禪和禪定的說法。禪和禪定來源於古印度的瑜伽術，在過去它多是一種術，即一種如何使人的生命肉體與周圍環境萬物之間，生出一種充分協調感受、或圓滿關係的方法。為了強化這種關係，修行者們就找了許多從“有”到“無”的方法進行提煉，提煉出一些比較固定或穩定的格式，這就叫瑜伽。又名“三昧”或“三摩地”。禪定就是從瑜伽中進一步發展出來的。當佛教產生的時候，禪定早已在古印度成為上千年的修學傳統了。
但是，這樣的瑜伽也好，禪定也好，多是在技術和方法層面上對道理的運用和流傳。只有佛教，不但繼承了這樣的技術方法，還對技術方法進行了哲學與宗教式的大歸納，大提煉，大昇華。當然在佛教之前，婆羅門教也做過，甚至耆那教等沙門都做過這些工作，但做的結果，都沒有達到佛教對禪定做的那麼圓滿，那麼究竟。
所以從這個角度講，佛教的禪和禪定，才是印度文明乃至人類文明在禪理上最成熟、最系統的完成。
這一段說明，是讓大家對後面講解有個總的背景，下面談“佛教禪”的傳承。
禪，過去翻譯成靜慮，即安安靜靜地觀心：“如蛇彎曲而行，入竹筒中則直。”內思考或內度慮；定呢，是指不受干擾，專心一致而不雜亂。禪定即不受干擾，專心一致地清思淨慮。這就是對禪定的世俗解釋。
從這個角度我們看出：禪定，就是讓肉體生命恢復本來的體性狀態。肉體生命的本體狀態如果要定格，就是一種“清淨存在”的狀態。
所以，古代禪，首先要求靜下來，而不是動起來，因為在靜中，才好體現肉體生命的本來狀態。實際上，既然禪定是肉體的本來狀態，而肉體生命不但有靜，而且有動。後世的所謂動中禪，即禪如何在動中體現出肉體生命的“清淨存在”狀態，這也是禪到了中國後會產生更大變化的淵脈所在。
後來的參話頭、悟公案、保任等基本修法，實際上都是為了讓肉體的本來體性不但在靜中，而且在動中，仍然保持動靜不二、清淨自如的存在狀態。這是禪的品質。
把禪的完整品質簡單把握了，我們就可以明白：佛陀在傳禪時首先是怎樣的一個本衷。
有一天，佛陀在靈鷲山如往常一樣開壇說法。弟子千二百人眾，悉心靜坐，一心諦聽。但良久，佛陀一言不發，眾人愕然。今天佛祖怎麼不說話了？坐了這麼久怎麼一句話都沒有呢？於是大家從靜中齊齊地睜大眼睛，認真看著佛祖。
這時，佛祖從弟子手中拈過一朵花，這花叫優婆離花，舉花示現眾人。眾人看著佛祖手中的花朵，不知何意。
良久，一個叫大迦葉的弟子對花朵開顏一笑，（有的版本說是破涕一笑）。這一笑打破了會場寧靜，當眾人仍不知什麼意思時，佛陀說話了。
佛陀說：“迦葉汝來，我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咐囑於汝……。”“我之一法，教外別傳，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見性成佛。”
就這一些話，竟成了禪宗傳承千古，乃至開宗立派的根基。這個根基傳至今日，依然未變。甚至未來，也將不變。
佛祖傳禪宗給大迦葉，這是佛住世時禪宗的第一位祖師，即初祖。緊接著大迦葉傳阿難尊者，阿難尊者又傳商那和修尊者，商那和修尊者又傳下來，一個、二個、三個……，其中包括馬鳴菩薩、龍樹菩薩等，到達摩祖師時，已經傳承二十八代了。（前部分傳承見佛馱跋陀羅譯《達磨多羅禪經》）所以禪宗的來源，在印度時已有二十八代祖師。
前不久，離濤先生問到禪宗的時候，我曾建議他把印度二十八代祖師的得道偈語找到，作為修學的營養資料。他很快就找到了，並進行了一一的誦讀。我想離濤先生肯定在二十八代祖師的偈語中受益匪淺。這些祖師能夠傳二十八代，而且個個有得道的偈語，這說明什麼呢？說明禪宗一門，與文字言說，與佛教各派所專，確有井然不同之處。
說到文明傳承，佛教是為人類歷史做了表率性貢獻的，這個貢獻就是把人類文明的傳承形成了三種。當然，世界各類文明也有此三種，但佛典最突出。
第一種為經典傳承，代表文字傳承的最高境界。人類傳承文明及各種養料，多數都是透過語言文字來傳，語言文字傳的最高境界叫經典傳承。像我們現在讀的三藏十二部經，讀《金剛經》、《心經》、《壇經》、《楞嚴經》等等；像儒家的“四書五經”；像道家的“道德經”、“南華經”等，都屬於經典傳承。這種經典傳承是主要的，而且是東、西方文明各家各派都使用的，包括哲學、宗教、科學，文學、史學，大都用這個手段傳承。但是佛教認為這種傳承是普通傳承，也叫一般傳承。
第二種傳承叫埋葬傳承，考古上專門倡說。這埋葬傳承，就是在冰山雪地，深山老林，大海深淵以及岩石沙漠等人跡罕至的地方，深埋在萬丈懸崖之下或海底深淵之內，更或在沙漠盡處等人煙幾無的地方。這種埋葬傳承，特別是從敦煌挖掘以來，已充分地顯示了它是大量存在的，隨著對藏地密宗的深入挖掘，又更進一步證明其埋藏傳承普遍性與真實性。
另一些表現就是中醫師承、墓穴、懸棺乃至世界各族隱傳的各種祖先文獻，也都證明著埋藏傳承的豐富。例如有人突然在深山裡挖到一個包，或是一副什麼樣的古舊工具，裡面有海內孤本，或不傳之秘，這都屬於埋葬傳承。
第三種傳承叫秘密傳承。這秘密傳承不同於埋葬傳承，也不同於經典傳承，可知最早的物件，原就單指禪宗的傳承了。雖然，道傳、中醫、易經、武術、藝術、音樂、民間工藝、各行各業的師承家風等，都可稱秘密傳承，但成宗成派成體系，卻只在禪宗。
禪宗傳承的秘密在哪裡呢？——沒有文字，沒有物像，也沒有什麼可以把憑的根據，惟叫“以心傳心”、“燈燈相傳”。心，看不見摸不著，但相互之間變化無窮，奧秘無窮，唯有相應可證。一念相應，一心相應或一處相應了，這就叫傳承。這相應是秘密的，這相應是無法確定的。至今，無論任何宗教、任何哲學、任何科學，都找不到一種方法可以把它確定下來，它的“秘密”就到了這種程度。
瞭解這三種傳承以後，我們便知道，最高的傳承是禪宗的傳承——即秘密傳承。
秘密傳承的具體方法就叫心法。心法也叫心傳，就是以心傳心，心心相傳，所傳多屬微言大義之類的“真諦”。這就是禪宗開啟的人類文化的新圖鑑。到今天，心法與心傳已經普及了，不僅僅用於禪宗，而且用於各家各派，甚至用於其他世間的各種領域。
我們老百姓在民間，木匠傳徒弟說傳點心法，這個是不二法門。還有比如武術，有時各種不同的招式怎麼都教的一樣，獨有那個關門弟子獨勝，他就傳了心法，這就叫秘密傳承。
所以心傳，在人類當今，已經成為普遍使用的方法了。
禪宗為什麼要用心傳呢？因為脫離了心傳，禪宗一脈就只有斷滅。禪的本質就是要把：有形、有相、有為、有色、有光、有彩的宇宙現象以至生命現象，作一番精神的超越。為什麼要超越呢？因為它們都是現象，現象的背後會顯露真實的本體。這個真實本體是永恆的、不變的、統一的。
禪，就是要讓活在現象與變化中的生命，直接最快地進入這個無差別變化、而又統一真實的本性中。禪的最大奧秘就是要透過有相來顯無相，有形顯無形，有為顯無為。所以它要用心法。
如果可用其他的法把禪的靈性彰顯出來，那麼，佛祖就不用禪心了，就用三藏十二部經，或戒律、儀軌、影象等種種其他妙用，也可以把佛法示現出來。
但是佛陀認為，全部佛教都是佛陀的語言。而語言背後是佛陀的心，佛陀用心說出佛陀的語言。語言說得再多，也說不完自己的心，要顯心就要超越語言。
這就是禪宗的真正奧秘之處，以心傳法的原因也在這裡。
現在我們又拉回來說：二十八祖禪師傳法，全部用心傳法。那麼要把心顯現出來，用什麼來顯呢？他們就用“燈”做了一個很美妙的比喻。心就像一盞燈，燈要發出光芒，就稱為心燈。燈光無形還是有形？但無論有形無形，它卻真實存在。禪，就像那燈光一樣。
你說燈光是個什麼形狀？沒有任何形狀可以形容燈光。它無定形但是又存在，我們這顆心就像燈光一樣，無形無相，但真實存在 。所以二十八代禪宗祖師，心心相傳，就稱為燈燈相傳了，心燈傳心燈這樣傳下來，就稱禪宗的傳承。
（未完待續）
香道 | 東方的氣味美學
在香氣中，喚醒心底塵封的詩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