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古論今說《論語》（196）：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

子路問曰：“何如斯可謂之士矣？”子曰：“切切、偲偲、怡怡如也，可謂士矣。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

子路問說：“一個人怎麼做才能稱得上是‘士’？”

孔子說：“相互敬重切磋勉勵，和諧通順，可以稱得上‘士’。朋友之間相互敬重，相互切磋勉勵，兄弟之間要關係融洽和順。”

“切切偲偲”是什麼樣子的呢？就是互相切磋，互相善責。君子之間不是沒有是非，也不是不講是非，人和人之間肯定是有差異的，生活環境和經歷不同，對一件事情的看法必然會有所不同，不同是正常的，同是不正常的。既然有觀點上的不同，那麼必然會產生矛盾和衝突，這是正常現象。有了矛盾怎麼辦？有了不同的觀點怎麼辦？君子之間不會強求同一，更不會昧著良心說瞎話。明明看到對方錯了也不指出，反而在一邊說風涼話、看熱鬧的肯定不是君子。君子之間是會爭論的，比如許多大師在學術上爭論，寸土必爭，毫不相讓，這就是“切切偲偲”。

君子有不同，所以會爭論、辯論。但是這種爭論、辯論必須限定在觀點上，限定在學術上。反對的是觀點，而不是人，如果超過了這個限度，那就不是君子了。如果將學術上、觀點上的爭論演化成人身攻擊，那就不是什麼“切切偲偲”的問題了，就是人品問題了。一些人吵起架來沒有原則，與市井潑皮無異。這樣做，當然稱不上“君子”或是“士”。

君子有不同，君子有所爭，君子可以直接指出對方的錯誤。但是爭論之後，君子之間不會因為觀點不同而傷害彼此的感情。爭論歸爭論，朋友歸朋友。對事而不是對人，就不會互相傷害，仍會像兄弟一樣和睦。這就是“怡怡如也”，就是“像兄弟一樣和睦相處”。

君子之間沒有爭論是不正常的，做朋友也是如此，總在誇獎你的未必是真朋友。對你所有的意見都贊同的往往是有求於你的人，或者是要看你熱鬧的人——看你都在懸崖邊上了，還給不停你打氣加油，鼓勵你“跳啊，跳過去就會融化在藍天裡……”——這樣的朋友還是少些為好。真正的朋友必然會實話實說，即便說的東西你不愛聽，這才是真朋友，才是真君子。可是，普通人裡面多少是願意聽實話的呢？又有幾個人會說實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