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是一場城市人無法體會到的辛酸與幸福

作者:老館主 來源:村莊

雪峰山脈中部的東坡,海拔近千米的半山腰上,一丘水田看起來如一面懸空的明鏡,突兀地伸向碧空,鋌而走險地與藍天接壤,與清風纏綿。水田的四周為青草、松樹、青楓所圍繞,此情此景,使我想到了雪峰山西坡上楓香瑤寨中那堪比瑤池的無邊泳池。

只是因為水田中站立著一個佝僂的、渺小的他,這幅明亮的山水畫才突然暗淡了下來,漸變成一簾頹廢的鄉村色彩。

秋收!是一場城市人無法體會到的辛酸與幸福

我見著他時,是二零二一年的六月五日,我們一行人為拍黃金井村的宣傳片上山取景,返程時遇著了他。

時令已為夏季的芒種,天上又有豔陽高照,氣溫頗有幾分炎熱,但見他卻仍是穿著土灰色的秋裝,戴著土灰色的布帽,可見他的身體不是太好。

他正低著頭,吃力地用鋤頭一鋤一鋤地翻耕著他賴以生存的田塊。待到我們的說話聲近了,方才皺巴巴地抬起頭來,杵在水田中央惶恐茫然地望向我們。他的帽子、臉上、衣服上全部濺滿了泥水。

他仍是沿用古法修整田埂,田埂在他細細地刨削與修補下,像極了一件大地藝術品。說實話,我已很少見人把田埂修整得如此漂亮了。一樣東西,只有當人將它視之若寶時,方能如此的珍愛。

這塊水田,對於我們來說,只是眼中的一道風景;對於他來說,卻是生活的全部。

秋收!是一場城市人無法體會到的辛酸與幸福

日子像一個溜溜球,悄無聲息地從夏滑到秋;記憶如木屋上的那縷炊煙,風一吹,便沒了蹤跡;只有對他、對他的田,我卻念念不忘。

三個月後的九月十八日,秋收正酣時,我特意又半騎半推著我的小電驢,爬上半坡,“故地重遊”了一趟。

山上秋來遲,稻田裡的稻穀還只是半熟,我倚在青楓樹下等了約半個小時,不見“故人”來,亦不見他人來,只有山谷中熟悉的風,跑過來輕拂我的臉龐。

他的木房子,就在山的那一邊,我是知道的,此時的他,或許也正惦念著這塊他生命的全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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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田的秋

快樂大多是建立在富足的物質基礎上的

,得益於中國四十年多年的改革開放,勤勞節儉的蘆田人幾乎都是小有盈餘。

所以除了傳碧兄,蘆田人基本上已擺脫了依靠田地而生存的階段,現在的種田,對於留守蘆田的人來說,更多的是在享受農耕所帶來的快樂。

春天來了,他們隨意地往秧田裡撒一把種子,數日之後,秧田裡奇蹟般地長出綠油油的一片青苗。

無人管束的禾苗鉚足了勁似地快樂生長,到了盛夏,粗放插下的禾苗彷彿把整個蘆田都鋪上了一層濃綠的地毯。

禾尖之上,輕盈著翩翩的蛺蝶和款款的蜻蜓。稻田內,是一群無拘無束暢遊的稻花魚、禾下乘涼的家鴨、閒坐打盹的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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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田的秋

不得不說,秋空下的蘆田,是最為迷人的了。

金黃色的陽光灑在金黃色的稻田、灑在樹尖、灑在貼著瓷片的屋頂、灑在謐靜的村莊、灑在每一寸妙不可言的光陰裡。

雖然收割的方式不一而足,有傳統的斛桶收割、半傳統的打穀機收割、全現代的收割機收割,但躬身於稻田的每一位鄉人,都是歡喜的。這是不為稻梁謀、只為稻梁樂後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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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伯

九十二歲的顯伯拄著柺杖,帶著浸透著歲月的滄桑之笑,緩緩地從村頭踱到村尾,如一位蘆田的元首,孤獨地檢閱著他為之哭過、笑過、並且一直深愛著的稻田方陣。他的那幾顆早已鬆動卻不肯脫落的門牙,透露出他的堅韌與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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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田的秋

我沒有種田,無法最直接體會到種田人那種從土地上汲取到的幸福,但作為偽農民的我,日日流連於鄉野,如一個販賣快樂的二道販子,在愉悅自己的同時,還帶給關注我文字的人們一陣陣撲鼻的鄉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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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石橋的田野

我摯愛著這樣的陽光、這樣的田野、這樣的村莊、這樣的人民、這樣的生活

作者簡介

老館主(原名李次文),隆回縣金石橋鎮珀塘村人。隆回北網管理和專欄寫手。一個被生活裹挾前行的半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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