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歲歲花相似

我居住的房子前，有很多樹。看桃、櫻花、石榴、枇杷……一到春天，它們熱烈芬芳，妖嬈得可愛。在這些樹的一隅，有一棵特別筆直高大的樹，叫重陽木，當別的樹都競賽似的吐露芳心時，它才剛剛冒出新芽，緩緩地，不急不躁。

我著急地拍攝著各種花，生怕一個春寒料峭的風雨夜，會一下捲走這些灼灼的華美。某一次，春陽正暖，一仰頭，看到藍天下，重陽木悄悄伸展出枝頭，在天幕下，吐露出嫩綠的新芽。芽苞微展，淡綠中透出鵝黃，用它芽苞的形象告訴人們，春天就是這樣生長的。重陽木太高大，我拍不了它的全貌，只得蹲下，仰著頭，才能拍下它藍天下的瑩瑩之綠，旁邊的櫻花剛巧也入鏡。開得正盛的櫻花，才露嫩芽的重陽木，就這樣一同入了畫面，它們和諧共生，相得益彰，栩栩如生地演義了春天的繁榮和生機。

和人一樣，花的青春也稍縱即逝，四月花凋，五月不見蹤。重陽木卻在此時蓬勃起來，葉片一簇一簇，葳蕤生長，綠葉在藍天裡嘩啦啦地閃耀，茂密繁盛。它高大筆直地站在那裡，不言不語，襯得周圍的桃樹櫻樹都羞愧地低下了頭。它優美筆直的樹形，展露出卓爾不群的氣場，它既不旁逸斜出，也不攀援附會，讓人心生敬意。它不開花，卻以這種形式來展現它的美好。

重陽木，氣質深沉內斂，樹形高大優雅，根系發達，木質堅硬，能造橋造船，經年不腐。緩緩地積蓄力量，春天開不了豔麗的花，秋天也結不了炫麗的果，卻將天地賜予的靈氣，轉化成堅硬的質地。

我欣賞這樣的不事張揚，大器晚成。

花相似，樹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