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畫名家樂震文教我們怎樣畫樹（上）：觀察樹的方法和用筆技法
前言
山水畫的樹大都取材於喬木（常綠喬木和落葉喬木）、灌木和藤蔓植物，尤以喬木為多。
林木是山川的衣裝。它覆蓋著山巒，時而濃郁蔥蘢，時而輕雅疏荒，給大自然予生機。
眾山交會，點叢樹以為深。細路斜穿，綴荒林而自遠。一木之穿插掩映，宛如一林。一林 之倚讓疏密，竟似一木。樹隱山石以遮頑禿，林木蓊翳以透靈氣。故有“石本頑，樹活則靈”之說。
山水以樹始，畫樹以樹幹為先。樹木的造型，無外是樹幹的高低、出入、曲直、倚扶之狀。老樹曲節紐裂，小樹柔條擺盪。畫樹木，要有攢聚疏散，以濃陰深淺分其遠近，須大處著眼，小處著手，把握樹木的組織結構，運用各種筆墨技法來表現。
畫樹，必須到自然中去，仔細觀察，認真研究樹木的基本生長規律和特點。對一棵樹，從不同角度進行寫生，這樣對樹木就有一個深刻的理解，從而為畫山水打下堅實的基礎。
本冊主要介紹畫樹的基本技法。限於自己的水平，難免有不足之處，渴望讀者不吝指正。
圖一樹的組成
樹木一般可分成五個部分，即根、幹（或稱樹身）、枝、梢、葉。從樹木的形態特徵看，又有纏枝、挺杆、屈節、紐裂、節疤等。另外，樹葉有“互生”、“對生”和“輪生”的區別，樹幹皮紋有“魚鱗紋”、“豆瓣紋”、“橫紋”和“解索紋”等等。
圖一
圖二樹的枝、幹、根
樹中，枝、杆、根都具形態。畫時要交代清楚各自的轉折關係，又要注意各部位之間的相互關係，使從根至枝梢有一個形態漸變的過程。
畫樹必使枝幹上下多曲折，不要單用直筆。
圖二
圖三樹的皮紋
樹種不同，樹的皮紋也就各不相同，有光滑和毛糙、橫紋和直紋、長紋和短紋之區別。
圖三
圖四畫樹的筆順
畫樹較多中鋒用筆，所謂中鋒用筆就是將毛筆尖運於線條的中央，這樣畫出的線條顯得圓潤。
用挺勁的線條畫出樹幹，稱為“勾勒”，畫樹先學勾勒。勾勒的筆順通常是先左後右。左上角向右下角傾斜的線自上而下；左下角右上角傾斜的線由下向上，以順手為宜。
枝幹先畫主線（也稱“傾向線”），以便掌握整棵樹的氣勢。
圖四
圖五畫整棵樹的步驟
（一）左樹用淡墨勾出輪廓，再用淡墨渲染。渲染在中國畫中有獨特的作用，可分出明暗，也可表現氣氛和處理畫面虛實。一般有兩種渲染方法，一是先用水打潮然後將墨染上去；二是直接用墨染。無論用哪一種方法，用墨都要溼潤，有條不紊地染，不要過急。
（二）右樹幹後，用稍濃些的墨作雨點皴，皴出結構和樹皮紋。皴筆幹後再渲染，渲染是把皴筆打渾，使有厚重感。皴是用來表現裂紋和積存的泥垢。皴法，是用中鋒或側鋒以濃淡乾溼之筆表現山石樹木脈絡紋理和陰陽向背的技法。皴法均以表現物件為原則。
雨點皴取雨點之形喻之。短線似點，多直皴，意在求得皺澀的質感。
圖五
圖六畫整棵樹的步驟
（三）用濃墨稍作皴擦。對皴染之不足加以補允稱為“擦”，使染似有皴，皴與染有個過渡，並增加一個層次。最後再畫出樹梢。上述三步中包含了勾、皴、染、擦四個部分，這是畫樹的基本順序和方法。
圖六
圖七樹幹的處理方法
嫩枝小樹用筆可稍快而靈活。老幹老枝用筆要慢而不滯，方顯得蒼老。無論是嫩枝還是老樹，用筆線條要求抑揚頓挫：抑是將筆按得下，揚是提得起，頓挫是停頓和轉折。線條的抑揚頓挫也就是線條的節奏感。
圖七
圖八鹿角
角指枝梢往上長的一類樹木，在自然界中較為普遍。畫枯樹最難鹿角枝，難在多而不亂，枝幹相疊不相撞。疊是有前後層次，撞是交十字成X和枝幹平行。避免亂和相撞的辦法是枝交“女”字形。
圖八
圖九蟹爪
爪指樹枝向下捲曲一類的樹，形似蟹爪。發枝用筆自上而下，收筆處要有回鋒之意，如書法線條，欲下先上、欲左先右，出鋒時要有回意，處處注意藏鋒。畫畫雖不筆筆講究，但須有此意識，方能把握住用筆的線條，不至於輕飄打滑。
圖九
圖十樹分四枝
樹分四枝，指一棵樹應有前後左右四面伸展的枝梢。如從左右兩面出枝只有平面的感覺，若四面出枝即四面有形就有立體感。樹分四枝，不是平均對待，只要懂得樹分四枝的道理，即使只畫三兩枝，同樣可有四面之感。四面出枝難在前後，古人將前面的枝稱為“掩”，後面的枝稱為“護”，意在畫出前後的空間距離。
由於大樹主幹經久磨礪和不斷長高，樹的主幹少有生纏，所以畫樹每露主杆，只在樹枝上分前後左右，這是符合自然之理的，從構圖上說也能起到明確主線、支撐畫面的作用。
圖十
圖十一夾葉、點葉法
畫葉有“夾葉”和“點葉”兩種方法。凡是用線雙勾成形的稱為“夾葉”，而直接用筆墨點出葉形的叫作“點葉”。圖中是一種葉子用兩種表現方法。
（一）勾圈的夾葉，又稱圈葉，其輪廓線不一定要求很圓，線條不要太細刻，只求隨意中有球體的感覺。
（二）圓葉、圓點縮小即成胡椒點，相聚五個為梅花點。點時用筆可略快些，過慢則氣不連貫，就會鬆散。點子一組與一組之間要有聚散。關於組織點子，有“攢三聚五”的說法，意思是三五點為一攢，又集三五攢為一聚，以小滾大，依次畫成。
圖十一
圖十二樟樹或相類樹木的兩種表現方法
（一）夾葉分左右兩筆畫成，均是自上而下。夾葉樹在工筆山水中畫較常用。夾葉樹經常是樹幹畫得簡，樹葉畫得密，使幹葉形成對比。勾葉時除了要處理好大組之間的關係外，還得注意被遮蓋在後面一個層次的葉子。因此，勾葉時使密的地方不透氣，形成前一層次，否則著色後葉與葉之間的空隙會影響畫面的效果。
（二）這是以“個”字“介”字的結構直接用墨點成的，也稱“個字點”和“介字點”。這兩種點畫樹時常用。點時注意墨色的變化，可以先濃後淡，也可以先淡後濃，以墨色層次豐富為好。所謂“墨分五色”，是從廣義上說的，其實何止五色，一張畫中墨色多變而合理即可稱作具有“五色”了。
圖十二
圖十三大混點、小混點
圖中（一）是大混點，（二）是小混點，（三）（四）是變格的混點。
大混點多用於畫雨景樹木。方法是用清水筆蘸淡墨，再在筆頭上蘸些濃墨，使筆毫中有足夠的水分，又使一筆中兼有多種墨色，然後橫向落筆。下筆要肯定，勿多遲疑。點子要求筆筆分明又筆筆相融，溼而有形。如覺得墨色不夠，不要馬上加，否則會使點渾化無形，只能待將幹或干時再加。
圖十三
圖十四破筆點
破筆點葉比較隨便，但必須有整筆點的基礎，因為用筆的基本道理和處理方法，與整筆點葉相同。破筆點有垂直點、橫向點和斜點三種，可用禿舊之筆蘸墨後在調墨盤中垂直猛按幾下，以筆含水分後筆鋒仍然散開為佳。
破筆點以幾筆整筆點使樹頭聚攏，點法變化如圖（一）。
（二）是垂直的破筆點。破筆點不是破筆乾擦，它同樣應有整筆點的效果，甚至更勝一籌。不同的僅是將原用於整筆點葉的毛筆破開來點而已。
圖十四
圖文來源
以上圖文選自樂震文著、上海書畫出版社1987年版《怎樣畫樹（一）》，後續的將上傳本書中“常見樹的畫法”、“多棵樹的畫法”和“樹的中、遠景畫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