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作者 黑馬

《秘密》作者 黑馬

​沉默,有時比吶喊更有力量!比如,腳下的泥土要比天空中的浮雲真誠。雪白的陽光照耀著沙灘,草原上有閃光的哈達,流水有潔白的牙齒。唱著一支疲憊的歌歸來的我,彷彿提著李白的苦膽,越來越酩酊,越來越蒼茫。緘默的筆畫,奠祭篝火,月光的詩篇,碎了一地,無力撿拾。面若桃花的美人,隱藏著前世哀傷的花朵。一波三疊的流水,一望無垠。你讓一件旗袍學會飛翔,柔軟的絲綢纏住了明月的春光。靜靜地聆聽秋蟲的夜曲,笙歌與槳聲。而此刻,高蹈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踏碎了星辰,呼嘯的骨骼酷似彎弓,臣服於一個人的內心,和浪漫主義。——這走私的黑夜。風中雕刻的歌聲,醉人的風景,紀念碑的馬! 神秘的蒼茫中的馬,身體裡藏著難以停駐的閃電。落葉寄給秋天的詩箋,如岳飛的河山,雨中的令牌。一場秋雨,透明的絲線,憂傷的絲線,還鄉的絲線,緩緩開啟敷傷的翅膀,清掃絕望上升的廟宇和樓梯。一根秋草,彎如一枚雪亮的刀。奔跑的人,跌入破碎的鏡子和殘雪之中,誰也無法把灰燼搓成繩。讓心中的鶴,像明月一樣放養,提著星星的燈籠,取暖。一個人的夢鄉,一個人的唐朝,有煙縷般的祈禱,詞語在輪迴,比妃子的笑靨還輕。當一切塵埃落定,心靈漸漸蒼茫,而肉身越發沉重。你知道,星星可以擦亮世俗的眼睛。清泉湧出的善良一度使天空著迷,突然點亮的燈,一小滴水墨,把我的黑夜洗成五色的白晝。荷花是高蹈的,在水中央掩蓋了內心的狂想,那些泥土裡醞釀的歌賦,與最清瘦的字握手,心中的潮水是否會決堤?蛙在喪失了嗓音之後,學會了坐禪,在水流的低處,搗衣的人錯過了化蝶。白晝安寧,一個江南女子在煙雨中輕盈地走過。我想親近篝火,讓詩的質感,張開夢想的翅膀,頓時有了連綿的感覺。梅花清苦,卻舉著微笑,拒絕了道路。依舊孤獨,但很明顯,我心中的那團火還在跳!微笑的光,浪花的琴絃,襯托著他的高度和威儀。眺望,也並不能讓你聽到他內心的吶喊。在雨夜,我揮動筆,像扳手,揮灑著思想的雨滴。 一場秋雨,你來與不來,它都像一場遼闊的夢,年年吹舊別人的酒盞和燭臺。我的詩在泥土和瓷器之間誕生,我的讀者還撐著一把晴雨傘,走在我營造的雨境中。那些風中的紅楓葉,是一束束詩篇,我該把詩寫在樹葉上裝訂成冊,把這線裝本的秋天,郵寄給你看。長城!誰心中的山河早已破碎?月亮是該從長城上升起,還是麥草垛上升起?鴿子停在半空像一個永久的疑問,我捂住了大地的心跳。閃電劈開曠野,雪白的牆上寫著詩,但不能盜取黃昏的印章。我們都是把村莊當作聖地的人。一座村莊連著一座村莊,像互相攙扶的老者,像一場黃昏下的敘舊。 風像一場宿命,像九月的宗教。……天空還是看不透的藍,彈弓不能打下紅色的落日。時光像一條另外的河流,那是追不回來的眼淚。白鷺在草地上起飛,飛在半空,飛在遙不可及的未來,我坐在一滴雨裡,沒有了哀愁。

《秘密》作者 黑馬

​誰曾經心儀的姑娘嫁到了南方。月光比任何時候都圓,都高,都亮,只是喝醉酒的我,這一次,已無法寫下前生今世的詩篇。心中的荒草會燃燒嗎?用身體裡的黃金置換,用平仄中的詞牌和韻律。江岸的碼頭,宋時的明月,油亮的石板路,讓小鎮在新雨中旋亮。被燈盞按住了快門的黃昏,咔嚓一聲,留住了匆匆那年。明月,作為一個被仰望的夢想,看上去是滿的,卻內心空空如也。歲月把真理的部分燃盡,讓倒空的部分更空,大地的清夢,於是有了另一種新的暗示。一支粉荷擎出了大地。美,在跳躍,寫給你的詩篇,永遠活在讀者的心中。山脊在雪的覆蓋下,有醒目的銀光,那是曠遠的悲傷。河流,以溫柔的力量化解堅冰。高原朝聖的赤子,以胸膛承接苦難的擔當,搬動夢幻的詩句,交換出大地上至高的信仰。一粒澄澈的露珠,透出一顆水晶的心;一滴水裡的太陽,結晶著露珠的鹽;一朵蒲公英的花絮,連綿著一場浩蕩的落雪之苦。顛簸的一生成為旗幟,變成了毒藥的愛情,還舉著紅顏欲語還休的悲歌。 滿城風雨!鏽蝕的古老的兵器,被秋風背上脊樑,時光卻凋零了勇士一顆報國的心。時間在翻動經卷,沒有彼此的問候,也沒有一句禪語。草蓆設計了自足的這一生,窗外清冷的月亮,滾動在傍晚的草坪,我凝視著你——渡口,傳來窄窄的槳聲,一再被漁夫抬高了謠曲。蛙鳴叫醒了星辰。這神秘的夜啊,陳舊的不是夜,而是沉睡在牆上的蓑衣。有人聽見了喊春的人,喊著大地的心跳,碑刻的字剝落了許多年,一個人的夢永遠是固執的遼闊的,甚至不需要收割。像宿命的風,明月第一次很美,香橙的美。 從秋天出發,模糊的曠野,用馬蹄照亮詞語一生的中原。月光在釀製白酒,狐狸有光滑的絲綢。如果愛情是萬劫不復的海水,住在目光裡的玫瑰一定是幸福的。空曠如一個人的白雪,蓋住五月的碑文。一生最精彩的章節裡,那個山間的隱者,馱著青草的夢想,把激情帶到山腰,讓歌聲停在白雲的深處。 聽,水聲一路遠去了。菊花,在被救贖的骨頭裡,有人提取夢想的黃金,有人提取身體裡的山川幻象。村莊在釀酒,浮雲佔據了落日的碼頭。慢下來的,三千疊的水波是什麼樣的水波,在雷聲裡奔跑的閃電又是怎樣的閃電? 平靜的碑刻,零落的翅膀,誓言永遠背棄了天空。誰夢見五月的蛙聲成為春天的課堂,故園的菩提,靈魂的樂隊,被露珠命名的明月。——懷揣著星光的隱士,安慰了內心的曠野。 我歌唱,遠走的雁群!雲朵的草帽,緩慢的黃昏下,我歌唱高於廟宇的桂枝,我歌唱成為三分明月的清脆的鳥鳴。我歌唱被時光灌漿的金色稻穗。你身披菊花的風衣,懷揣頌詞,手拿皮鞭,引領羊群,走進漫長而荒蕪的黃昏。一陣風搖醒了屋簷的風鈴,低語的鴿子展開了羽翼。我在簫聲中獲得深邃和逸遠。 神,就居住在花朵裡。大地打開了燈盞,我打開了詩篇蒼翠的內部,預言的光線正被青草輕輕託舉。怎樣才可以把一顆星星叫醒,怎樣才可以用酒樽裝下你濟世的情懷?怎樣才可以叫住白雲奔走的倩影?怎樣才可以讓莊稼浪花翻滾的歌謠更加逼近黃金?怎樣才可以把天空洗得更乾淨一些?落花三千,流水夜行,桃花一支支遠嫁,蝴蝶的心裡,真的很亂。村莊裡,滿是花開的聲音,更有落葉的幻象—— 讓風繼續吹吧,雲與雨剛好可以纏綿。佔據一座村莊的語境,拎著雨水走遠的,是一株高大詩意的梧桐,一把傘剛好夠兩個人吟詩作對,讓桃花遠離枝頭。當天空泛起魚肚白,寒鴉靜默,一彎新月。我起身,你的小嘴冰涼,百合開得正歡,四周是纏綿得分不開的香。 霜天夜雨,加深著一個人的閱讀,你回到了南宋的夜晚。戰書像閃電,只是你的眼睛蒼茫,再也無法將黑夜上空的星群看透。沉醉的酒,正順著劍向下流,你把愛恨當作琴絃,把一闋詞泣成一生的絕唱。直唱到,瘦了明月,紅了晚霞。直唱到,胸前插滿小旗。 雪,在寒冷中度過一生。梅花在枝頭,顫動,搖晃。十萬麥子在雪下,入夢,酣睡。有人升起炊煙,薰染著藍藍的夢境,豎起天堂的梯子。當鐘聲響起,夕陽像一枚印章,蓋在宣紙的西邊。如果秋風可以將山路吹彎,那還有什麼不被吹不彎的。一如黑夜,我看見石雕的眼淚,石頭做著燈籠的夢,正要把內心的火焰撥亮。比雨水還快的,是雨中奪路奔出的馬。

《秘密》作者 黑馬

​作者簡介: 馬亭華,筆名黑馬,1977年生,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江蘇省作家協會簽約作家。著有《大風》、《蘇北記》、《尋隱者》、《鄉土辭典》等。曾獲第六屆、全國煤礦文學烏金獎、第五屆寶石文學獎、第二屆中國•曹植詩歌獎一等獎、首屆雁翼詩歌獎金雁獎、“蓉城記憶•全國第九屆殘運會暨第六屆特奧會”有獎徵文一等獎、《星星》詩刊“中國西部藕海”首屆詩歌大賽一等獎、第五屆萬松浦文學新人獎、第四屆中國煤礦藝術節全國煤礦文藝作品成果展“優秀圖書獎”、《詩林》哈爾濱銀行杯“我和我的祖國”主題徵文一等獎、第四屆“桃園杯”世界華語詩歌大獎賽一等獎等。 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