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二十五)

老魏和小芹申請結婚，分到了廠家屬區聯排土房中的一間，雖然只有十個平方，但他們的愛情有了遮風擋雨的頂和牆，兩個人很滿意。入住前，他們用石灰粉刷了屋子，老魏心疼小芹，只讓小芹簡單搭手。

小芹在清洗老魏粘了石灰的工作服的時候，老魏蹲下來從後面抱住了她，兩隻手交錯，不老實地摸她的胸，小芹用滿是肥皂泡的手往下拉老魏的手，結果把自己胸部的衣服弄溼了，老魏指著小芹的胸哈哈大笑，小芹低頭看了也笑起來……兩個即將啟動生活小舟的人，幸福得冒泡。尤其對於老魏這個以前常覺得自己沒有根的人，這幸福永生難忘。

兒子大寶足月誕生。有好事的人掰著手指算，怎麼算都覺著日子不對，老魏和小芹初為人父人母，有了兒子大寶，就像裝上了鎧甲聯合出征，口徑一致，對外堅定地說下班時跌倒早產了，開始說，還臉熱心跳不敢看人家眼睛，後來說得多了，自己都信了。

老魏的娘挎著一籃子雞蛋來，照顧了小芹母子七天，便回了，任老魏和小芹怎麼挽留也挽留不住，說放不下家裡那邊和老魏的爹。臨走，把老魏拉到院子裡，說了一件事，老魏的大哥秋天幫鄰居的新房上樑，從上面掉了下來，抬回了家，想著養養就好了，沒想到一直都不能動，幾個月後再抬去縣裡醫院拍片子，說傷了腰椎，想手術時機已經不對了，醫生說這個手術做了也保不齊會不會癱瘓……只能養著看，好了也幹不了重活……因為老魏結婚家裡沒出一分錢，也沒人來，後來又聽說小芹懷了孕，就沒告訴老魏這件事。如今，大哥還不能下地，大嫂整天在家摔盆砸碗鬧……老魏娘說到這兒，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接著說，老魏爹讓老魏娘來告訴老魏，從現在開始，還是每個月往家裡交錢，錢數讓老魏看著辦。老魏聽著屋子裡傳出大寶嗷嗷待哺的聲音，盯著不敢直視自己的母親，無力地垂下了拉著孃的手，臉都黑了。

老魏送走了娘，回到家裡，小芹正蹲在地上數筐裡的雞蛋，她告訴老魏，算上她這七天吃的，婆婆送來了三十個雞蛋。老魏嗯嗯胡亂答應著，去到炕上看兒子，大寶吃飽了奶，睡著了。老魏想了想，娘說的事，如果這個時候告訴小芹，她上火了，兒子的奶瓶子裡還會有奶嗎？想到這兒，老魏把大哥和爹要錢的事，嚥了下去，以後再說吧！先讓小芹做個安心的月子。

小芹的娘也挎著雞蛋籃子來了，還帶來了一袋子小米和一包紅糖。看小芹月子裡身邊沒有老人照應，臉當時就不大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