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雨村墮落史:甄士隱讓他屈膝,林如海讓他跪倒,賈政“殺了”他

祿蠹,是竊食俸祿的蛀蟲。 喻指貪求官位俸祿,利慾薰心之人。賈雨村是此中代表人物。

賈雨村在《紅樓夢》裡至關重要。他的一生也很傳奇。

少年時他家道破敗、孑然一身從湖州流落江湖,卻矢志讀書求科舉顯達。在姑蘇時落魄葫蘆廟存身,靠賣字畫餬口,只能一日一餐。

賈雨村墮落史:甄士隱讓他屈膝,林如海讓他跪倒,賈政“殺了”他

幸虧得到甄士隱青眼資助進京趕考,一路春風得意升任知府高位,又慘遭同僚排擠打壓,被罷官回家。

賈雨村官場沒有門路靠山,苦苦尋求復職機緣,為此不惜折節以堂堂四品知府,進士出身屈就金陵甄家為甄寶玉“開蒙”。

甄寶玉頑劣不堪,雨村備受侮辱灰溜溜離開,又投靠新任巡鹽御史林如海門下,給五歲女兒林黛玉開蒙。

林如海妻子死後要送女進京,恰逢皇帝有起復舊員之意。林如海請求賈雨村代為護送女兒進京,作為報答請託二舅哥賈政幫助賈雨村謀求復職。

賈雨村墮落史:甄士隱讓他屈膝,林如海讓他跪倒,賈政“殺了”他

賈雨村早知賈家勢大,存心結交,以子侄之禮投帖拜見賈政。得其相助謀求應天府之位。不但官復原職,且應天府為從三品,反而升官了。

賈雨村投桃報李,胡亂判斷葫蘆案,解了薛蟠人命官司。從此與金陵王家交好。得王子騰累上保本,幾年後被召喚進京升任大司馬,參贊軍機。相當於兵部尚書,正二品!

短短十幾年,賈雨村由一文不名,兩肩擔一口的窮小子,搖身一變位列王朝中樞,執掌兵部。他這一生堪稱“興”之傳奇。

但“福兮禍所依”,做了壞事總是要還的。賈雨村的好運也至此到頭了。

賈雨村墮落史:甄士隱讓他屈膝,林如海讓他跪倒,賈政“殺了”他

從他被罷官開始,到徇私枉法判斷葫蘆案,再到製造冤獄,弄權為惡陷害無辜“石呆·子”謀奪財產寶貝扇子,再到孫紹祖進京買官等,賈雨村在腐朽的道路上走的太遠,他的惡事罄竹難書。劫難也適時臨頭了。

(第七十二回)這裡賈璉出來,剛至外書房,忽見林之孝走來。賈璉因問何事。林之孝說道:“方才聽得雨村降了,卻不知因何事,只怕未必真。”賈璉道:“真不真,他那官兒也未必保得長。將來有事,只怕未必不連累咱們,寧可疏遠著他好。”林之孝道:“何嘗不是,只是一時難以疏遠。如今東府大爺和他更好,老爺又喜歡他,時常來往,那個不知。”賈璉道:“橫豎不和他謀事,也不相干。你去再打聽真了,是為什麼。”林之孝答應了……

賈雨村被“降了”,問題遠比當初罷官嚴重。對於古代官員來說,寧可被罷官,也不要降職。

賈雨村墮落史:甄士隱讓他屈膝,林如海讓他跪倒,賈政“殺了”他

罷官雖然去職後回家反省。只要有人願意替他陳書擔保,還能洗心革面官復原職。當日賈政就為賈雨村擔保,不但官復原職,還升了品級。

但降職卻是更嚴厲的懲罰。能力、德行不足以勝任,被降職。除了丟臉之外,再想要復職需要十倍於罷官的力量擔保,還要皇帝心胸開闊不計較過往。而一旦再犯錯,其他擔保人都會受連累。誰又願意冒險!

所以,賈雨村這次降職是皇帝對他“厭惡”了,一定也是他做了錯事。聯絡當時江南甄家被抄家。賈璉之前兩下平安州,孫紹祖在兵部候缺,還說賈赦使了他五千兩銀子……賈雨村被從兵部尚書降職,無疑與江南甄家“賣官鬻爵”有關。背後還有賈赦的影子。

賈雨村降職必然求助賈家,一直以來他為賈家做壞事最多。但此時賈家已無能力幫他。

“玉在櫝中求善價,釵於奩內待時飛”

,賈雨村得不到幫助,徹底倒戈出賣賈家謀求自己利益。賈寶玉、林黛玉乃至賈家,都被他所害。

賈雨村墮落史:甄士隱讓他屈膝,林如海讓他跪倒,賈政“殺了”他

賈雨村這個人物是獨立的,人說“賈雨村”是假語村言。君箋雅侃紅樓卻認為他是“真愚蠢”。

賈雨村從一個心懷抱負的有志青年淪落為名利的奴隸“祿蠹”。他孜孜以求的一生,就是“興亡”二字。代表了《紅樓夢》的主旨。

賈雨村從一文不名“興起”,再到功成名就“敗亡”。他就是賈家乃至於所有“興亡”的縮影。

所以,當日他遊歷到智通寺門前,親眼所見對聯

“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

,所指就是他已經被名利之心矇蔽的智慧。

賈雨村當時孜孜以求官復原職,為之不計一切,正是“智不通”也。人智不通,可不就是“愚蠢”,雨村也!

賈雨村那樣聰明的智通者,卻在功利心驅使之下,變成智不通。就像寺裡那個老和尚。充耳不聞,一心只為了那一鍋粥。老和尚又聾又啞被一口飯矇蔽,就是賈雨村“愚蠢”的名利心相!

賈雨村落難葫蘆廟,靠字畫為生,過午不食,是他對窮有了本質認識。

賈雨村墮落史:甄士隱讓他屈膝,林如海讓他跪倒,賈政“殺了”他

面臨春闈,被逼無奈暗示甄士隱資助,他將自尊心丟棄,是他不感激甄士隱的原因。如果不等到他低三下四的請求,甄士隱一直不拿錢。小人長慼慼,賈雨村對甄士隱有“恨”。

賈雨村科舉得意,卻折戟官場被排擠罷官,讓他明白“靠山”的重要。

被罷官後,四處碰壁沒有門路,無人相助讓他知道人脈的珍貴。

官復原職出任應天府,他明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天下那麼多地方,賈政卻將他放到應天府面對“葫蘆案”,就是讓他徇私枉法。

即便沒有門子指點,賈雨村也會讓賈政滿意。

賈雨村判斷了葫蘆案後將門子發配,是他徹底改變的開始。從此與舊日切割,葫蘆廟、門子、甄士隱、甄英蓮與他再無關係!

賈雨村與賈家連宗,成了興隆街的大爺,徹底成為四大家族的骨幹和走狗,也由此步步高昇。直到被從大司馬(兵部尚書)降職。

賈雨村被降職後,賈家自顧不暇。他突然發現賈家靠山也不穩妥。所以,踩著賈家謀求更大靠山,就是《紅樓夢》最後賈雨村犧牲賈家的真相。

賈雨村墮落史:甄士隱讓他屈膝,林如海讓他跪倒,賈政“殺了”他

脂硯齋批語《一捧雪》伏賈家之敗。賈雨村的原型就是《一捧雪》裡的小人湯勤。

賈雨村的“墮落”,充分契合《紅樓夢》的興亡主題。興也是他,亡也是他。他的結局註定好不了。

甄士隱解讀《好了歌》:

“因嫌烏紗小,致使枷鎖扛”

,脂硯齋批語

[賈赦、雨村一干人]

。賈雨村難逃法網恢恢!

回首“祿蠹”賈雨村的墮落歷史,甄士隱讓他屈膝,林如海讓他跪倒,賈政“殺了”他,官場名利將他“誅心”,慾望讓他成為行屍走肉,可嘆又可憐!

文|君箋雅侃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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