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90後詩人陣地」帥子欣｜《汾河》（外六首）

汾河用什麼詞形容

作者簡介

作者簡介：帥子欣，1999年生，山西太原人，現就讀於山西財經大學，山西90後詩人陣地成員。

《汾河》

汾河擁有我兩個故事，

一個是白色的連衣裙

去年冬天，我騎車

把它丟在河水的胃裡

透過鏡狀的湖面，我做長夢

裙邊在河底結下凍瘡

那張臉固定在鳥類的翅膀下

再也變不成一顆蘋果

另一個是被遺忘的

早春，光著腳溜冰的男孩

河水託著他前進，他憎恨

一條青色的蛇，像憎恨白天

擁抱他們的農夫

這是多麼不切實際的愛。

《給未來的女兒》

請不要懷疑我，所有的一切

已經決定。

女兒，當你睜開眼睛，捕捉

新鮮事物的輪廓，這意味著

你的一生，要學會如何去愛

如何在盲夜裡點燃燈盞

女兒，我或許會擁抱你

但願我並沒有尖銳的惡習

而你那麼柔軟，像一首詩

輕微震顫的開始。我要把雙肩給你

那裡多麼適合一塌糊塗的沉睡

當你閉上眼睛，我會小心翼翼地

講一些開在風中的事。

女兒，我不會讓你讀詩，筆

我也會藏到木板的夾層。

失落的部分不需要尋找，夢總在結尾

變得可笑。

你要學會如何去恨，不漏聲色地

用眼睛，目睹一切。

因為善良的人，要以

更完整的方式暴露在人間

《南北差異》

你大談城市，藉著幾分酒勁

和我訴說南方，一些零星缺雪的

島嶼。只要手上擦足了暖霜

就可以翻開，阻擋視野的山脈

這精緻的吃食，哽咽在喉的

甜腥，你沒有吞下林溪的魚

心就跟著雁鳥

移到陌生的地方。

我沒有和你說過，我對河水的鐘愛

連同霧氣和一小罐泡茶

都裝進年久失修的爐膛，當你足夠有耐心

去看一座山上漂浮的木塔

酒瓶隨著時間騰空，你抓緊我

顫抖的肩膀，你說，“我們正因為方向

的選擇去生活。”

我把你送到門邊，抹去牆上的灰塵

午睡的時間仍然充足

《語言的懸崖》

詞語，一次偉大的跳海

兩耳是風聲，也有雷

把翅膀澆灌成長句子，海鷗笨拙

垂直落到大網。

我們舉目無親，搶來一匹遊馬

著急上路。有比四季

更好的形容？懸崖下

時刻有開啟的窗戶，通風報信

我們在邊緣勒馬，更多秘密

記錄，關於黑夜的情人

我們僅看到他畏縮的背影

就能頌唱一首哀歌。

《給朋友》

那一晚，我聽到她的聲音

一個人在與自己吵架

她大聲唱歌，酒瓶

一滴不剩，正如未知會把她

漏下去。

我決定安撫她，或許

應該寫一封信

目的地指向了寒冷的西伯利亞

那裡的鹿眼睛駭人，至少沒有

月亮柔和。

所以我把紙撕了，乾淨

她能痛哭

我能保持注視

這沒有什麼不好。

《失眠》

我憎恨昨夜的雪

像憎恨白色

鳥總在幸福消失以後飛回

落在某朵花的頭上

冬天的問題如此尖銳

我也試圖忘記更多

曾想佔有的東西

慾望和失眠捲進一場洪水

摧毀和夢，都是搖搖欲墜的房子

燈也亮堂起來，有人冒險

點燃引信。

我們沒有失去，記憶荒誕地

在身體裡變成樹。

《超市》

週末，我和家人去濱海超市購物

貨架上空空如也

甚至連，售貨員都提前下班

突然停電了

當重獲光明時，擺滿了

進口商品，售貨員出現了

是一位黃頭髮的混血

（她大聲喊著，這裡有

新鮮的詩句，要買嗎？）

緊接著，又停電了，我猜是

發電機故障。

來電之前，雞蛋破殼

裡面爬出了魚和一些

水稻。幾道雷落下

依然沒有來電的意思

我們無聊的閒逛

冰箱裡，放著一些大大小小的詩

有的已經解凍，有的仍然凍著

像一塊生鏽的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