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海民間的“密碼天書”：已經失傳的豬屎碼

澄海民間的“密碼天書”：已經失傳的豬屎碼

（澄海蘇北中學 許旭綿）

湖南的永州市江永縣，就是柳宗元筆下那個“永州之野產異蛇”的地方，有民間婦女才認識的漢字，男人一個字也不認識，這種文字被稱為“湖南女書”，由母親傳外不傳內，或者民間婦女組織“姐妹會”、“金蘭會”等傳授。男人一個也不認識，現在也幾近失傳了。

過去用來標示數字的書寫方式，主要有三種：阿拉伯數字，1234567890，這是古印度人發明的數字，後經波斯人傳入中國，中國人誤會為阿拉伯人創造的；漢字大寫，壹貳叄肆伍陸柒捌玖拾；漢字小寫，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還有一種篆體數字，但只有一二三這三個數字，沒有四以上的，這是因為篆體字講究“無曲不成篆”，特別是明朝及明朝以上的官印，都採用“九疊篆”，每個字都有一兩筆有九曲，而一二三這三個字只有橫畫，沒有豎畫，於是就有了篆體字：弌弍弎，這樣整個篆刻的印文佈局就更加勻稱了。

但是，在我們澄海，一直到上世紀七十年代，民間百姓仍在使用的第四種記數方式，稱為“豬屎碼”，是以前澄海農村把豬屎作為田間肥料買賣時用的記數碼。

這是另一種在中國民間流行的古老數字，脫胎於算籌，據說港澳地區的街市、舊式茶餐廳、五金鋪及中藥房仍區域性使用。後來又隨著紅頭船漂洋過海，在南洋廣泛使用，南洋稱之為“菜碼”、“鹹菜碼”；蘇州稱之為“蘇州碼”等等。但在上世紀七十年代以前，我們澄海人主要用來記兩種數，一種豬屎交易，一種番薯交易，故老百姓稱它為“豬屎碼”或“番葛碼”。

豬屎碼“O”至“九”的寫法如下：

0：O

1：一 或 〡

2：二 或 〢

3：三 或 〣

4：〤

5：〥

6：〦

7：〧

8：〨

9：〩

上世紀七十年代，東里有豬屎合作組，由當時第三居委的一群老大媽組成，地址在東里橋閘下游船塢旁邊臨溪處。鄉里孩童，每人挎個像糞鬥一樣的竹籃，稱為“豬屎籃”，手持一支豬屎扒，在農村大街小巷拾豬糞，這些豬糞集中家中外埕的角落，統一由家長做一下手腳，其實就是製假造假。農民下田勞作之餘，從海頭，田洋中扒來牛糞，上面加一點孩子撿來的豬糞，然後冒充豬屎，運到東里橋閘豬屎組出售。豬屎組的幾位老大媽，是那麼好騙的嗎？也不是。她們會用一根“蔗批”或者小竹條插進糞桶裡，挑起一小塊所謂的“豬屎”（其實百分之九十是牛糞）到鼻孔聞一下，按臭味的濃淡來定級驗收。更有甚者，東里南柵街有一位賣“油渣粿”的人，名叫孔豬，有些弱智，有一次鄰居問他：你家大嫂去哪裡了？他回答：沒去哪，在家做豬屎。原來孔豬的大嫂，到池塘裡挑來池塗，拌進一點豬屎，再用竹筒為模具，壓出一條條模仿豬糞的形狀，從外形上冒充豬屎出售。這讓人腦洞大開，只能感嘆澄海民間造假的創造性和想像力了。

這些豬屎賣給豬屎組之後，老大媽們開單給農戶，就用這種“密碼天書”記數，然後等韓江上游的山內船隻，來購買和運載這些豬糞去做肥料，豬屎組拿到錢之後，就在下次農戶去賣豬屎時，結上次的帳。

由於這種數字經常用於豬屎交易，所以澄海農村百姓稱其為“豬屎碼”，但農民出賣番薯也使用這種碼，所以又叫“番葛碼”。（圖片來自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