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蘊章：傅山“四寧四毋”本是針對趙孟頫，被醜書家當作“虎皮”

田蘊章在談到醜書橫行的問題時候，認為現代的醜書家們一直奉行的理論基礎——即傅山的“四寧四毋”，是後人對本意的曲解、篡改！

大家知道，“假、惡、醜”本身就是反面的東西，“醜”字無論如何也不能解釋為“美”，因為它和美是對立的。所以，我們從原則上說是反對醜書的，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大家在這方面是一致的。“字醜”、“人醜”、“行為醜陋”等等，沒有一個人會喜愛，但是為什麼現在醜書橫行？

大家有目共睹，寫難看字的人到處都是，而且充斥於各種刊物，讓人看過之後真有一點噁心。對於這個問題，大家在想，為什麼現在醜書能夠橫行於世，能夠一定地壟斷市場，這是什麼原因？

明末清初傅山在《訓子帖》說了幾句話：

寧拙毋巧、寧醜毋媚、寧支離毋輕滑、寧直率毋安排。

就是傅山的這“四寧四毋”， 後來就成了後來“醜書”的依據。但當時他說這四句話，主要是針對趙孟頫而言的，因為他開始時反對趙孟頫，到了晚年的時候他又反思，又對趙孟頫重新有一個很高的評價。這是傅山的一個認識過程。

總體上來說，傅山說的這四句話沒有錯誤。“

寧拙毋巧

”是說有些人寫出字以後，故意非常地“巧”，這個“巧”是帶有一種“機巧”的貶義，就是過於地用心安排，故意賣弄機巧，這種“巧”是不需要的。即使寫出的字顯得拙笨，也不需要賣弄這種機巧，倒不如笨拙一點更加真實、坦誠、可愛。

“

寧醜毋媚

”他的意思，用女人來打比方，女人長得漂亮長得美這是好事，但是有的女人顯得很“妖媚”，在人前故意表現出一種“輕浮”，獻媚取寵，這種女人非常討厭。相比之下，寧可娶一個舉止正派、行為端莊的“醜女人”，也不要娶這種輕浮妖媚的女人。這個道理用在書法上，傅山說得也沒有錯。

“

寧支離毋輕滑

”就是寫出字來，寧可寫不好，但也不要筆畫無力地輕滑而過，只是形體的堆砌；“

寧直率毋安排

”就是不過於計較工拙，不去特意安排做作。

傅山說的這四句話，原則上來講都是沒有錯誤的，但是後來卻帶來很大的負面影響。這是後人在理解上，或者是對他這個原意的扭曲、曲解、篡改。

傅山當時對趙孟頫是一種“因人廢字”的看法，看不起他的人，進而看不起他的字，具有很大的片面性，因此說的這四句話，也是在攻擊趙孟頫的時候說的話。他認為趙孟頫的字過於“機巧”，過於“妖豔”，甚至“輕滑”、“故意安排”。其實這些對趙孟頫的論斷並不準確（很大程度上具有片面性、偏激性），但他將的這些道理並沒有錯。

後人利用了傅山的這幾句話，偷換概念，篡改了他的本意，把“拙”和“醜”當成追求的目標，這就和傅山的本意大相徑庭。

正確理解來說“醜、拙、巧、媚”都是不好的東西，傅山的本意是說，“兩壞相較擇其輕”，兩個東西都是壞的，哪個問題小一點，在二者必選其一的時候，只能選問題小的那一個，沒有辦法。所以說，寧可“拙”不要“巧”，寧可“醜”不要“妖媚”，但我們不是希望“拙”和“醜”。

書法當中，本可以找到“美”和“善”的。“美而不媚”，“善而不醜”，這樣的書法才是我們的追求，何必非要寫“醜書”、“拙書”呢？

因此說傅山的本意沒有錯，但被後人曲解篡改，被醜書家拉過來當作“虎皮”，為“醜書”找理論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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