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見 那就夢裡見

那支 / 筆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什麼？

是我愛你你卻不知道？

不

最遠的距離

是我日日想你 夜夜思你

卻生生世世 不得見你

朱九九/文

神筆張 我的父親

一支筆畫出了你的名字

也畫出了我們命運的分割線

他們說 你是世間神筆

你將要用筆重塑“敦煌”

可我恨那支筆啊！

它塗抹出“天上人間”的壯闊

它勾畫出“反彈琵琶”的奇幻

它描繪出“衣袂飄飄”的斑斕

可那支筆

也畫出了父親與我的界限

爹爹

那一年 我與你分散

在茫茫大漠間

我踏上了

屬於我自己的歸程

你可知風沙、駝鈴

掩蓋不了凝望的淚眼

那日

我見到一個與你相似的背影

灰色衣衫 瘦削剛勁 右腳微跛

我知道那不是你啊

可是我跟著他走了好久好久

盼他一直在我前面走

盼他不要回頭

我的父親啊

此去經年

女兒多想再見你

哪怕一眼

望望山山水水

人去去 隱隱迢迢

從今後酸酸楚楚

只似今朝

絲路花雨

幾多離情

我不知道

這條滿載絲綢瓷器、寶馬香車

貫穿東西的路途

帶給多少人期待和驚喜

只知道

這連線世界的絲綢之路

載不動我的離愁

爹爹

午夜夢迴

我還是你夢裡

起舞的“英娘”

那面 / 琵琶

英娘 吾兒

那日一別

在這洞窟之中晝夜混沌

我已分不清 多久未見你

“背燈和月就花陰

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

說來奇怪

你不在身邊

可我卻覺得處處無你

而處處又是你

我不覺得思念你

只覺得你一直與我同呼吸

那日爹爹夢見你

那是何等壯闊的景象啊

雲霧繚繞間的佛國 芙蓉池畔

我兒英娘

或著“波斯”服飾

或身披五色彩帶 含笑起舞

千手觀音 佛法普照

我佛是否也看到我心的羈絆

英娘！我兒啊

只是

你怎會將那琵琶舉過頭頂

反彈？

我已瞭然

“反彈琵琶”

不過是為父的夢境啊！

女兒你說“爹爹 莫說！”

彷彿怕一語道破了天機

是啊！

夢裡相見也好過

生生世世的不見

只要遇見

在夢裡 在大漠

在中原 還是波斯

有什麼分別？

什麼仙人永隔

一念成佛 一念成魔

什麼反彈琵琶

對對錯錯 輪迴因果

見到你

就好

英娘，我兒

一沙半水 且度流年

夢魂易警 幾處寒煙

自此擾擾攘攘

只願長眠 不夢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