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記憶三則 老楊 迷糊 彈弓槍

老楊

老楊不老，是我初中那會的同學，也就12、3歲。那一陣子同學們忽然學起了大人，互相稱呼老某，覺得特有範，楊同學自然被我們稱作老楊。又因為楊、羊同音，叫老楊時還要拖出類似羊叫的婉轉長聲，很好玩。某年仲夏，一個週末下午，我頂著烈日走了幾公里到某陸軍醫院家屬區找他玩耍。來到他家住的聯排平房，為了不影響左右鄰舍休息，我躡手躡腳潛行到他家窗戶底下，抑揚頓挫地喊了一嗓子：“老楊——-！”就聽見屋裡洪亮的中年男聲問道：“誰呀！”接著傳來拉栓開門的聲音。我一聽大事不妙，把真正的老楊薅出來了，於是貓腰向著房後小樹林一陣狂奔。週一早上到校，看到老楊鼻青臉腫，心裡很不落忍，告訴了事情原委，得到了老楊的原諒。

迷糊

迷糊姓巴，住我家隔壁，比我小几歲，長得五大三粗，還缺心眼。一年春節，小朋友結夥放鞭炮，小巴用一節腐木做引子，點燃小鞭一扔一響玩得歡。傍晚各家大人張小狗、李栓柱地把小孩喚回家吃飯，獨獨不見小巴蹤影。老巴讓我們帶路去找，終於在一個地下防空洞找到了這廝。小巴正在酣睡，揣在棉褲口袋裡的火種已經燒出了個黑乎乎的大洞，老巴一巴掌拍在小巴腦袋上喝道：“起來，回家！”小巴此時說了他這一生最經典的話：“讓我再迷糊一會！”從此小巴的外號“迷糊”迅速流傳開來。

彈弓槍

彈弓槍是6、70年代出生的男童最喜歡的自制玩具。用粗鐵絲彎出框架，紅銅絲細密纏繞，製作精良，閃閃發光。用女孩子扎頭髮的橡皮筋套在槍首兩個小耳上，掛上紙折的子彈壓入槍尾倒U型彈槽裡，一扣扳機，子彈嗖的一聲彈出去十米開外，打在人身上立刻鼓起一個紅包，很疼。70年代初的一個暑假，我們部隊大院正在搞營建，操場上堆了幾堆紅磚。小朋友齊心協力，把磚照長城樣式碼成防禦工事，垛口、望樓、過道、樓梯一應俱全。晚飯後人分兩撥，推舉司令，石頭剪刀布分出攻守方，半個西瓜掏空後倒扣在頭上當鋼盔，一聲吶喊，開始了激烈的攻防戰。打仗遊戲攻的一方比較吃虧，我不幸被拉進攻方，於是自願搞火力支援，躲在後面打冷槍。忽聽“嘭”的一聲悶響，鋼盔捱了一記重擊，取下一看魂飛魄散，原來是一小截粗鐵絲彎成的子彈深深嵌入了瓜皮，所幸沒有打穿。看來雙方打紅了眼，費厄潑賴都已經緩行。本能地收槍、轉身、貓腰、一溜小跑，回到家躺在床上還粗氣長喘，驚魂未定，心想英雄真的不好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