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談一二,一葉知心

略談一二,一葉知心

隨筆||略談一二,一葉知心

寫在前面:

前些日子,用“釋祜”為題,寫了兩則小文。有朋友跟我講:多數的人並不能耐心來讀太長的文,也不能知釋祜(shìhù)講什麼,意義又何在;不如寫些篇幅短些的,生動活潑的隨筆。想來,這話說得頗有道理,便欣然接受建議。還未及提筆,便又有朋友跟我講:多數關注的人是為了多瞭解點茶的常識和介紹,總搞些與茶不擦邊的純文化的文字,總是有些不合適的。想來,這話說得也頗合乎情理,便默默然採納。

隨筆呢,是這樣的東西。就像和鄰居談心般輕鬆,沒有什麼負擔,不需要什麼華麗的詞藻,也不必須什麼嚴密的結構;形式上,可以不受體裁的限制,靈活多樣,不拘一格;可以觀景抒情,也可以睹物談看法;可以讀書談感想,也可以就一事論一事,或是同類事進行綜合議論。

略談一二,一葉知心

老生常談,話語不必多,略言一二。

些許家常是前幾日與老友喝茶時聊起的一些碎語,紀錄下來以為喝茶時的談資。

(一)

老友好茶,也好酒。老友其實並不老,只是好以叟老自謂。老友酒量其實並不大,卻常稍稍飲些,特別是老朋友來的時候。

老友說:來了便要留下來吃了飯,喝了酒,然後喝茶,再走。

我笑對之說道:雖說都還不算老,但也不年輕了,身體要緊,喝茶吧,酒就免了。

照往常老友聽我這話,便定會扯著嗓門,表示反對。但這次老友並沒有;相反,極其和順地坐下來泡茶,開腔閒敘。

在比較遠的過去,民國時期,大多數的人喜歡閒坐戲臺下,喝著茶聽些戲曲,或聽些唱片;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呢,大多數的人則喜歡抱著大碗茶,坐在收音機前聽單田芳的評書,馬三立的相聲;到上世紀九十年代開始,隨著電子產品(譬如彩電,單放機,CD等等)的興起,流行歌曲、鋼琴等等更多的形式便介入其中,多數的人便漸漸淡了茶事。

前面比較久遠的時代和那些時代的老人,其興趣愛好,譬如說是比較簡潔純粹的一二;而後面比較接近時今的時代和同時代的新人,其興趣愛好,則譬如說是百花齊放的,多姿多彩的萬億。就其口袋裡的財貝計量相較,也大概如此:前者是一二,後者則萬億。

我點點頭,這也不算離題——略言一二。老友便接腔道:那好,你來。

(二)

茶之為物,琴棋書畫詩酒茶花、油鹽醬醋茶,前者盡顯文、雅,後者密其俗、常。茶為之物,為之一二,不離其一,不失其二——顯其文、雅,密其俗、常。

文雅,則指向部分、少數,部分少數的文雅之士;俗常,常指向大多數,大多數的大眾,平常百姓。我們常說,家和萬事興,兼善天下,但往往要雅、俗——相和,要高、下——相傾,和兼一二,說起來容易,行來卻並不容易。

和兼一二,當說文、茶。略言一二,也從要文茶而來說起。

在比較遠的過去,宋代大詩人蘇軾有句讀來頗為有趣,“從來佳茗似佳人”;在民國時期乃至於近代,大作家錢鍾書之賢妻楊絳先生(對才德兼備女子之敬稱,雖為女子可稱先生)有名篇《喝茶》,堪稱“當代散文八大家”的臺灣林清玄,亦有譬如此類的文章。他們談茶,並不具體言茶,卻常由茶言及其他,譬如對生活情趣的回憶,生活之道的感悟,以及人生境界的獲得。

楊絳耄耋之年,仍筆耕不輟,確是大家。其名篇《喝茶》有段楊絳先生的名段,她說:“我們曾渴望命運的波瀾,到最後才發現:人生最曼妙的風景,竟是內心的淡定與從容;我們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認可,到最後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與他人毫無關係。”

臺灣林清玄在他的《大茶壺與小茶壺》中寫道:“一個能在泡茶時專心的人,工作也會專心。因此,泡茶給人喝是一種很好的供養,並不是卑微的事。擺在我們眼前的小茶壺,可以為三五知己而傾注,如果我們能盡心地去愛朋友、體貼朋友,泡起人生的這把大茶壺就容易得多了。”

這時老友開了腔:“略言一二。你這好,談了近代之二(楊絳先生以及林清玄),卻把較淵古的一給忽略了。”

於是,便勉為其難來補充兩句。

蘇軾,唐宋散文八大家之一,能否略言為淵古之一,難以言喻。不過聽說,蘇軾,蘇門蘇洵之子:蘇姓,名軾,字子瞻,又字和仲,號鐵冠道人、

東坡居士,世稱蘇東坡、蘇仙,漢族今四川省眉山市人,祖籍河北欒城,北宋著名文學家、書法家、畫家。

在古代取名是很講究的。譬如說,蘇軾。其名單一個軾字,軾是指車前的把手;字子瞻,瞻則意味著臨視(由高往下)或仰視(被人瞻仰)的意思。又字和仲,據史籍《通志·氏族略》記載,羲和,堯時掌時天地之字,和仲、和叔因以為氏;和仲相傳為堯時羲和四子之一,堯命居西方昧谷,古人認為日入之處,掌管秋分時節,以正農事。

如此看來,蘇軾,其人其名其字,蘊含著扶著車前的把手,登臨而視,懷有廓清天下之高志;並且其文其風直追羲和(掌管天地之字),其情志從堯之四子和仲,正農事以和天下。如此看來,蘇軾不僅僅是好茶,不僅僅是好詩書畫,而是懷有廓清天下之高志,而是風追羲和,正農事並志在和天下。或可探其名句“從來佳茗似佳人”出處,以驗證之。如下:

仙山靈草溼行雲,

洗遍香肌粉末勻。

明月來投玉川子,

清風吹破武陵春。

要知冰雪心腸好,

不是膏油首面新。

戲作小詩君勿笑,

從來佳茗似佳人。

中國茶道講究“和、靜、怡、真”。在茶道中,清茶一盞,和一直貫穿其中。時今茶道文化常從“儒家”理念中推出“中庸之道”的思想——也因此常言:“和”是中,“和”是度,“和”是宜,“和”是當,“和”是一切恰到好處,無過亦無不及。因反顧蘇子所追的淵古的一,而著實已是大不相同,不由令人感喟良多。

(三)

倘追堯為聖,其道聖,其民風樸,帝與民誠信而天下和,可以為一。羲和,堯帝之時,掌管天下之文字,可以為一。憑古直追,其道也可以為一。譬如播種下的一粒種子,而歷經悠遠的歲月,其幹已不知有多偉岸,其枝葉亦繁茂不可盡數。華夏傳統文化之精神之根髓則譬如大樹紮根泥土之下的根系,時今華夏文化之外顯則譬如壯幹之上的繁茂枝葉——則古時之一二而如今已萬億。可離斷其根,而單獨追求枝葉之茂盛嗎?

拋開時代政事來看蘇子,則蘇子確是唐宋八大家之一,是詩人(文學家)、書法家、畫家。但放到當時的歷史文化政事之中,則不免要喟嘆其廓清天下之高志、正農事和天下之風骨。北宋中後期,內憂外患危機四伏,慶曆新政熙寧變法,一長串的名字當中,蘇子三貶四謫失之於時遂勉從苦中得些許閒趣,寄詩書畫以自娛。

不免重溫楊絳先生之句:

我們曾渴望命運的波瀾,到最後才發現:人生最曼妙的風景,竟是內心的淡定與從容;我們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認可,到最後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與他人毫無關係。

不免重溫林清玄之句:

一個能在泡茶時專心的人,工作也會專心。因此,泡茶給人喝是一種很好的供養,並不是卑微的事。擺在我們眼前的小茶壺,可以為三五知己而傾注,如果我們能盡心地去愛朋友、體貼朋友,泡起人生的這把大茶壺就容易得多了。

想大千世界,車水馬龍,轉瞬即如過眼雲煙,而萬千人之中,又又幾多生緣與相知。以茶的名義,些許散淡的章句,略言一二,願您得之。一盞好茶,從種植開始,從你我相知開始;以其清、以其和,結生緣、兩相知,一葉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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