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入住荒村的七天七夜（三）神秘西峪

兩個小時候後，車子駛進南部山區的一條峪中。這條峪南北縱橫五十多公里，四周皆是連綿起伏的群山，又形了多條大大小小的峪中峪。每條峪裡幾乎都散落著幾個山村。這些山村多是明清建村，有著幾百年的村史延續。山村依山勢而建，錯落有致，且清一色石頭房屋，與山川樹林融合在一起，風景宜人，如詩如畫，是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真實寫照。雖是好山好水，同時也意味著落後貧窮。

這幾年隨著城市發大力展，山村的青年紛紛離開故土去城市打拼並買房成家，山村裡就只剩下了出不去的老人。老人又在不斷地老去，山村就這樣快速衰落荒蕪了。有的古村被開發商看上，開發成了旅遊度假區，建起民宿、農家樂及打著各種山村生活體驗的招牌，吸引著城市人來旅行消費。當然，大多的山村並不具備開發的條件，便任其在風雨裡坍塌荒蕪。這就是魯中山區農村的現狀。

自從進了峪，車子開始在這十萬大山裡兜來轉去。雖然之前我來過兩次，只是奔著幾個古村旅遊景點去的，對於裡面縱橫交錯的峪，卻是陌生的。

車子沿著大峪的水泥路穿行，沿途已經路過七八個山村，經過三個峪口了。

劈柴好像懂得我的想法，在每一個縱向的峪口，它似乎都撇了撇狗頭，意思是問我：“拐不拐彎？”

我真不願意在這條大峪邊上的山村住下來，因為這是峪中的主路，有公交車和私家車來回穿行，是大多旅遊者光顧的地方。我要去這大峪中的小峪，尋找一個隱藏在最深處的山村，體驗一下原始狀態的山村生活。在這點上，劈柴與我心有靈犀。

車前方出現了一片青灰色的山崖，高約十幾丈，如刀劈一般。山崖下方是一彎碧綠的水潭。有幾輛私家車停在路邊轉彎處的一片空地上，十幾個遊客面對著山崖和水潭指指點點，拍照留念。上次我也曾在此停留。這次我沒有停下來，目光掃過懸崖上那個黑洞，彷彿一隻野獸的獨眼在死死地盯著我。

3

車子在峪中穿行，早已進入一片陌生的地帶，村莊好久沒有看到了。前面的路邊突然出現了一個牌子，車子似乎沒有經過我的同意，自己停了下來。也許是我開車有點疲乏了，只是想休息一下。我下車從車斗的揹包裡拿出軍用水壺喝了幾口水，又倒了一碗放在路邊，劈柴下車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抖擻精神，小跑過來喝水。

我走到豎著的牌子前。那是一塊簡陋的木牌，歪歪斜斜地立著，好像一陣大風就能吹倒似的。牌子和木杆都變成了灰黑色，木牌上依稀能看出有三個字—西峪村。我從這裡向路基下面望去，一座灰褐色的大山擋住了視線，蒼白的山路貼著山體蜿蜒而去。木牌處有一條叉開的沙石路通向公路下面的深谷中。

在完全不瞭解地形的情況下，我鬼使神差的掉轉方向駛進了這條深谷。公路與谷底大約有四五十米的落差，沙石路坑坑窪窪，顯然好久沒有人走了。

下到谷地，路開始拐向與上面公路並行的南北方向。貼著山體走了不遠，車子完全進入一條峪中，兩邊的山頓時變得蒼翠巍峨，而且方向開始由南北逐漸向東西轉變。十幾分鍾後，徹底變成了東西方向。我想這條峪就是西峪了，但村莊卻沒有出現。峪變得越來越深，兩邊高山遮天蔽日，山上少植被，多為巉巖峭壁，偶有槐樹林出現，卻是枝節橫生，色如黑鐵，與青藤野草纏繞編織成一張恐怖的大網，

裡面似乎暗藏玄機和陷阱。

路變得越來越顛簸難走，有的荒草已蔓延到路中心來了。我坐在車裡似乎感到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突然襲來，進而聽到了自己粗重的呼吸聲，胸口莫名起伏著。我停車，點了一根菸，下了車。我儘量控制著自己的呼吸，打量著這條深不見底的峪。可心臟還是跳動得厲害。這讓我些發慌，也有些詫異：我並不感到恐懼，為何呼吸和心跳竟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我使勁抽了幾口煙，決定繼續向裡進發。正在轉身時，倏然一聲淒厲的怪叫在耳邊響起。一片黑影帶著涼風從眼前倏然而過。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尋聲望去，只見一隻五彩野雞嘎嘎叫著飛遠了。劈柴追著山雞的影子隨便吠了幾聲，顯然是應付公事。這傢伙自從進了這條西峪，整個反應就慢了半拍，變得痴痴呆呆。我看著它夾著尾巴跳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