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混亂的高中時代

我沒想到，此生會跟偉哥有交集。

我從小區走到馬路邊，馬路對面有輛別克GL8，車門邊一高一矮兩個中年男人，五月的夕陽明亮，晃眼。

我一時不敢斷定那是不是偉哥，只好撥通手機，直到那矮個兒，渾圓的人掏出手機，轉過身時，我努力分辨，斷定，那個矮粗的人就是“偉哥”，跟在偉哥身後的那個高個兒光頭，50多歲，提著一盒茅臺。

“超”，偉哥跟我揮了一下手，同時招呼GL8離開，然後，他抱著一箱紅酒向我走來，沒錯，這就是偉哥。

記憶中的偉哥身高不足一米七，總是穿著一襲黑色風衣，走起路來晃來晃去，雖然不高，但是一張白皙俊朗的臉輪廓分明，目光如炬，英氣逼人，霸氣的很。

說實話，二十多年後，偉哥變成這副模樣，我有些難過，歲月真是一把殺豬刀啊。

我與偉哥並不熟識，我認識他，他卻不認識我。我相信他見了我，對我更加失望，因為我不但矮，相貌還平凡，不，是醜。在他那裡，我寂寂無名，但我熟悉關於他的故事，江湖上，他是神一樣的人物。

我把偉哥和那個光頭中年男人引到我的工作室，我們喝著茶，聊著二十年前的往事，一點都不陌生，我毫不吝惜對他的溢美之詞，他也欣然接受。你想象不到，我們是第一次正式見面交談，彷彿兩位多年未見的死黨，畢竟，一面熟是偉哥駕輕就熟的能力，也是我的特長，我們這種人聊天是不會冷場的。

我們熱烈回憶著當年的故事，其實都是關於他的“英雄事蹟”，他也毫不避諱。

我第一次見到偉哥，是一九九八年，我讀高二。那時我正在學習美術，準備參加美術高考。我們美術男生和音樂男生幾十個人擠在一所破舊的平房中，睡得床鋪是連成片的上下床。

我清楚地記得，那年冬天，有天晚上，當我從畫室回到宿舍時，發現已經有二三十個舍友佇立在宿舍的破門外竊竊私語，門前那閃爍的路燈下，幾個同學透過門縫偷偷往裡張望，後邊的小聲詢問“看見了嗎？看見了嗎？”那幾個偷窺的男生回過頭，挑動著眉毛，一臉壞笑。而後邊的男生都張大了嘴，吞著口水。

正疑惑間，我忽然聽到裡面傳出“嚶嚶嚶……”的聲音，我操！我猛然呆在那裡。

“偉哥，可以了嗎？”膽子大點的亮子往裡邊小聲喊道。。

“沒呢，等著！”裡面不耐煩地迴應。

“好的，偉哥”

“嚶嚶嚶”的聲音毫不顧忌地不斷傳出來，我們幾十號人擠在門外，寒冷的空氣中盪漾著荷爾蒙的腥臭，野蠻，鼓譟。

許久之後，那兩扇破門“咣噹”一聲開啟，偉哥整理著風衣，把圍巾甩上肩膀，一副志得意滿的神態，檢閱著默默的人群，大家很自然的給他讓開一條路，恭敬地目送他離開，他的身後跟著一個一米五幾的小女生，美麗，嬌瘦。

我永遠忘不了，二十分鐘後，這個女生回來索要她遺忘的內褲的情景。那時，昏暗的宿舍裡，同學春榮嬉皮笑臉，正在用木棒挑著紅色的小內褲挑逗著我們，幾十個男生早已脫光衣服，趴在被窩裡，齊刷刷抻著脖子，如飢餓的鴨子伸長了脖子。（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