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涿州(下)

天生涿州(下)

涿州雙塔是古城的標誌性建築,分別是智度寺塔和雲居寺塔,雙塔都是因寺得名,但寺院都不知毀於何時,只留下佛塔,執著而鍾情地彼此相望相伴,從遼代一直到今朝。

這兩座塔都是八角形磚仿木構樓閣式舍利塔,因其鮮明的時代特徵,已被列為國寶名錄。經歷過戰火烽煙,它們的身上有了傷痕與殘缺,正是這份化不去的滄桑,反而有了特別的意味和力度。連經過時的悵然都是須臾之間就拋下了,不如單純相見,以世情的悲歡和短暫,在它靜默的影子裡,體味生命的慷慨和繁華。

“豐碑猶自紀金遼,雙塔凌增逼九宵,佛火不明鈴語寂,晴煙幾縷逐風飄。”據傳在惠風和暢的日子裡,遠遠地能看到雙塔上浮起縷縷青煙,嫋嫋地飄向碧空,如絲如幻。古老的雙塔藏著歲塵的智慧,雖然在四季的變遷中一直緘默,只是偶爾把靜態的凝望換成動態的表達,讓人得以時日梳理內心,一個玄機,不用探究真假,就像把心跳的律動譜成塵曲,其韻也長,其理也深,把繁雜世味早已看透收容了。

涿州絲毫不矯情,涿州的人也是,恬淡和豪情都是骨子裡的,安然的日子裡自有一番瀟灑,知足又豁達,活得透亮明白,處處能照進陽光來。

一早一晚閒暇了,人們喜歡逐水而行,水一程景一程,拒馬河邊的熱鬧和空寂都是風情,浸得兩岸溫潤,有妙韻清歡,安之若素。

天生涿州(下)

我是傍晚時分到這裡的,一彎碧水,兩行垂柳,嫣紅的碧桃沿著石板路盛放著,似乎是在引路,穿花分柳到河邊,頓時視野開闊,目光沾瞭如水的柔,似不是在市區中。以拒馬河為線索,穿過薄薄的水霧,那座名永濟的橋,如長虹飛臥水波,倒影靜臨,又似一把吉祥的長命鎖,把無常困厄鎖在無際的遠處,念護著方圓的五穀平安。

永濟橋始建到明萬曆二年,有年歲的建築都是知風雨的,何況橋生來就是行善的。它為九孔石橋,橋端還築有引橋,兩端各有涵洞11個,充分發揮了洩洪的作用,同時還展現了古人精湛的傳統技藝和藝術。橋上的欄杆用漢白玉雕飾,欄板上雕淨瓶、吉祥蓮,卷葉文,造型優美,工藝精湛,既有遠觀的大景象,又有細品的小情致。

永濟橋在歷史上曾為十八省通衢必經之地,古御道衝要之所,也是京南形勝之所在。拒馬長虹從清末就被定為涿州八景之一,是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而且是全國第一長石拱橋,橋面的巨石,最重一塊的達兩噸。

此時,雖然只是遠遠地看著,觸控不到石塊上的蒼涼,也端詳不了花紋間的凝重,但薄暮裡的永濟橋愈加散發出曠達和神奇,若智者在水一方,不驚不擾。輕盈是它,雄壯也是它,隔水對立,仍能想象大自然的刻刀,錄下水雲供養的舊時光,以石為記,地老天荒。

天生涿州(下)

黃昏時的永濟橋最有味道,斜陽點染著波光粼粼,間或開過遊船,徐徐行過,上面的人也不為乘風破浪,只是愜意的悠閒,卻不知岸上的人,思緒拐進了記憶的幽巷,詩意的定格,歲月的懷想,隨著河水遊遊蕩蕩。

“永濟”這個名字,是文采風流的乾隆皇帝所賜,意猶未盡的他還作了《御製重修涿州石橋記》、《御製永濟橋詩並序》。

涿州始終是有文氣的,那些曠世的典藏,仍沐浴著同樣的日光月色,在歷史的冊頁間鮮活著,也在今天家家戶戶認真生活的晨昏裡生動著。

乾隆的儀仗還未走遠,那年繁春,義和莊鄉在離河道不遠的地方種下了大片梨樹,花開花落到今天,已是葳蕤蓬勃的萬畝梨園。裹在春天的風裡去尋找那些百歲的老樹吧,古梨苑裡韶光多情,粗糙的老枝虯幹上,承託著潔白柔弱的梨花。

河道早已乾枯,只剩了層層的細沙,任憑四季的風,仍然吹不散獨歡,仿似在提醒著,曾經這裡也是水流蜿蜒。也或許是不捨這花意盎然,就等著春天的風勢,閒敲瘦影,不怕落盡梨花。在風沙的錘鍊裡,梨花也從不嬌貴,反而把一枝春,倔強得開到大義凜然,等著無數賞花人,從四面八方相約而來,仍是滿目清純,遍身幽香。

天生涿州(下)

到底是涿州,以歷史的積澱為經,以現實的機遇作緯,始終把握著自己的節奏,它不爭春,卻有桃李芳菲,它不媚俗,一直有自己的風度。天下第一州的牌匾下車水馬龍,雙塔旁的生活安平如初,拒馬飛虹的不遠處,輻射出座座林立的高樓。京津冀一體化發展的格局裡,它是先鋒,所有的努力,都不用再說太多理由。就這樣,手握千年恢弘,腳踏實地地寫出錦繡華章,雲水清風裡把信義傳承,點亮未來燈萬盞,續寫傳奇,深情依舊!

風飛揚:塵世女子,內斂沉靜,清冷淡泊。貪戀止水梵花的人間,細捻舊時月色,用亦慈亦悲的柔腸,行走浮世蒼茫,情深獨賞,溫良地收藏著紅塵琳琅。秋水為神玉為骨,難為知己難為敵,習慣用文字取暖,素手攬風,落眉成書,寫作是修行,亦是放生。

已出版古典散文集《你可記得我傾國傾城》、《青花痣》、《不忘初心,一念江南》,《別時花濺淚,回首落紅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