懺悔錄(五)江湖風雲

懺悔錄(五)江湖風雲

1997年秋天,我被公司派到一個山區的小縣城開闢市場,主打產品是三株賦新康。

這個地方極度貧窮,沒有計程車,交通是由幾輛腳踏平板三輪車承擔的,從東大街坐到西大街只要一塊錢。公司並不看好這片市場,所以只讓我獨自一人過來試試,不行就放棄。

由於當地居民文化水平很低,我只招到了一個函授大專生,叫趙春山,缺一隻右手,算是身殘志堅。三個初中學歷女生。還有一個剛滿十六週歲的女孩,叫王燕,小學畢業,是個孤兒,靠一個六十多歲的爺爺撿垃圾為生。當然,用她一是看她古靈精怪的,另外就是覺得她挺可憐。

經過幾個月的辛苦打拼,1998年元旦前夕,這片小市場終於站穩了腳跟,納入了公司的正式營銷區域,當然各種營銷費用也隨之增加了許多。大夥兒都很興奮,倡議新年好好慶祝一下,看著一張張由於辛苦奔波而憔悴的年輕面孔,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懺悔錄(五)江湖風雲

元旦那天晚上,我們去了一家縣城裡最好的歌廳,唱歌跳舞,並喝了很多酒。臨近午夜的時候才興盡而歸,我和趙春山回賓館辦事處,幾個女孩結伴回家。

睡下大約半個小時,房間門被急促地敲響了。我剛一拉開門,幾個女孩便風一般闖了進來,並把門反鎖了。原來她們被縣城的兩個流氓跟蹤了。當時小縣城的賓館房間並沒有電話,所以沒有辦法報警,我只好暫時讓她們待在房間裡,小王燕告訴我,兩個流氓她都知道底細:一個是縣城四大幫派光頭幫幫主,叫王紅林。另一個是剛出獄不久的一個大混混,綽號焦皮。

真是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我冷笑道。想不到屁大點地方竟然有這麼多名堂,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

看她們一個個嚇的花容失色的樣子,我安慰了她們幾句,然後豪情萬丈地告訴她們別回家了,就在賓館擠巴著湊合一晚,以免她們出去後受到傷害。

幾個人說幹就幹,把席夢思床墊扯下來打了個地鋪,然後分頭和衣而睡。

半夜的時候,我被一陣粗暴的擂門聲驚醒了。

“誰?”我大聲問。

“我。”一個醉醺醺的男人答道。“我是光頭幫幫主王紅林!趙經理,久聞大名,我王紅林想和你喝兩杯,交個朋友!”

說話很客氣,但明顯的不懷好意。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我冷冷地說。

“哈哈哈哈,趙經理。我知道我有幾個妹子在裡面,你想好,我要是叫我兄弟現在出去給警察同志打個電話~哈哈!不過你放心,兄弟在江湖上混,不會做那種下三濫的事情,我喜歡交朋友,尤其是你這種年輕有為,有知識的人!你把門開啟,兄弟沒有惡意,只是想和你喝幾杯,這個面子你給兄弟不?趙大經理!”

“媽的。”我暗暗罵了一句。居然在這種地方碰到了這種有文化的流氓。

我只好下去開啟門,門外站著一個笑嘻嘻的男子,二十七八歲,肉面孔油光發亮,和藹可親,浮腫的小眼睛透著淫邪的目光,雖然號稱光頭幫幫主,但光禿禿的頭頂上還是橫臥著幾根軟塌塌的毛髮,緊貼著白膩膩的頭皮。肩膀上靠著一個醉的不省人事的年輕小子,白淨面皮,雙目緊閉,耷拉著腦袋,穿一件綠色的軍大衣,大約就是叫焦皮的勞改釋放人員。

男人見我開了門,很滿意地打個哈哈,把哪個叫焦皮的年輕人像口袋一樣往床上一扔,回身對我一供手:

“聰明人!幸會幸會。”

“切!”我冷笑道。“有什麼事?”

“沒事!就和你趙經理想交個朋友,喝兩口。”男人依舊笑嘻嘻地說,一屁股坐沙發上,從口袋裡提出一瓶白酒來。

“你-”他指著一屋子面面相覷的男女,最後把指頭落在趙春山的身上,用命令的口吻說:

“拿兩個杯子!我和趙經理喝兩杯。”

見我點了點頭,趙春山不情願地拿過兩個水杯,放在我倆面前的茶几上。

“來!趙大經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為我們的初次相識,幹!”

我不禁暗暗好笑,tmd!這個流氓幹嘛不去讀大學,偏要做混混呢?

在一片虛偽的客套和不著邊際的話語聲中,大半瓶白酒下肚了。我感覺頭昏腦漲,那個叫王紅林的狗屁幫主也開始耷拉著腦袋靠在沙發上。

“好了。該睡覺了!”我推了推他。

他卻一動也不動,不知道是真醉了還是裝醉。

“休息吧!”我對大夥兒說。然後和趙春山把那個叫焦皮的挪到一邊,三個人擠一起睡了。四個女孩依舊睡旁邊的床墊。

熄燈後大約四十分鐘,我由於惹到這樣的麻煩並沒有睡著,卻藉著窗外的燈光看見那個叫王紅林的混混慢慢地豎起腦袋,他打量了一下房間裡熟睡的人,然後躡手躡腳地靠近女孩們睡覺的地方,恃無憚忌把最邊上一個叫李招娣的女孩子壓在身下……

“MD!春山,把燈開啟!”我推了一把旁邊的趙春山吼道。

趙春山光著腳衝過去按開關,叫王紅林的混混迅速翻起身,等燈亮了的時候,他已經回到沙發裡繼續裝睡。

我跳過去一把揪住他領口,左手將他按定在沙發裡,右手抄起剩下的半瓶酒,衝他禿頂上徐徐澆下……

“哎喲~趙哥饒命!兄弟錯了,兄弟錯了……”

王紅林一邊抹著臉上流下的酒水,一邊連聲求饒。

“媽的,勞資今天弄死你!”我咬著牙吼。

“焦皮!焦皮!快起來,我捱打了!”王紅林見我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又衝焦皮喊。

“在哪裡?在哪裡?”焦皮一機靈從床上翻起,迅速脫去軍大衣,向我撲過來。

就在我準備用酒瓶對他迎頭痛擊的時候,趙春山從背後一把攬住他脖子,把他拖翻在地,用一隻獨手死死掐住他脖子把他騎壓在地上。

房間裡頓時亂成一團。

這時,門突然被推開了,小王燕領著一個右眼帶玻璃花的高個子女人闖進來。女人一屁股把我撅到一邊,然後撲定沙發裡的王紅林,一邊咒罵,一邊左右開弓,劈劈啪啪一頓大嘴巴。

王紅林驚恐地睜大眼睛,連聲告饒,抱頭鼠竄。地下的焦皮見狀,也掙脫起來,急忙抓起大衣,一遛煙走了。

真是一物降一物。這個女人正是王紅林的老婆,就在這個賓館當服務員,是小王燕把她叫過來化解危機的,看來這個小王燕不簡單!不過後來我才知道,小小年紀的她,以前也居然也是混社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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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麻煩遠遠沒有結束。

平靜了大約一個禮拜。有天一大早,我和趙春山剛起床,辦事處進來兩個人。一個是神氣活現的王紅林,另一個是滿臉風塵的滄桑男子,約莫三十五六,長髮,八字鬍,寬面孔蠟黃無肉,瘦長眼半睜半閉。

王紅林一進門就對我介紹說,這是他一個鐵哥們,以前殺過人,現在剛從裡面出來,聽說他那天栽我們手裡,折了面子,所以特意過來看看,吹噓裡滿是嚇唬的味道。

我平靜地把他們讓沙發上坐下,然後開門見山地問:

“你打算怎麼辦?”

王紅林一聽嬉笑顏開,繪聲繪色地把那天所受的委屈描述了一遍,然後把目光轉向那個男人:

“老哥,你說,兄弟我受了這麼大的羞辱,應該補償多少精神損失費?”

“500。”那個男人木吶地說。

“去你媽的!”王紅林一聽,跳起來狠狠煽了男人兩個大嘴巴。

“噯~勞資受那麼大的羞辱就值、就值500?傳出去勞資以後在社會上還怎麼混?”

他攤開兩隻手,激憤地擺動著,詢問屋子裡的每一個人。

我默默地看著他表演完這種連哄帶嚇的苦肉計,知道這次沒有錢是不好擺平這件事了,就把他按坐到沙發裡說:

“你這位老哥說的差不多,500已經快趕上我兩個月的工資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就認了。你如果獅子大開口,我也沒有能力給你。只能彙報給公司,讓他們出面解決。那樣對我們兩個都沒有好處!你覺得呢?”

“你堂堂一個大經理……”他不相信的看著我。

“我也是打工的!”我打斷他的話說。

“好吧!我看你也是挺不錯一個人。就當咱倆不打不相識,交個朋友算了。”他沉默了一會兒說:

“不過,你總得給我點面子吧?今天晚上你在歌廳請一桌,把焦皮也叫上做個見證,我以後也在社會上好活人是不?500就500吧,啥時候給?”

“晚上。我現在手頭沒有那麼多。”

“好。就那天晚上那個歌廳。晚上八點我等你。”他說,起身跟我握了握手,然後揣了那個男人一腳,笑哈哈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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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經理,晚上我跟你們一起去吧。”王燕說。

我詫異地看著她:“去幹嘛?”

“你晚上不是要去歌廳嗎?”她冷靜地說。

“誰告訴你的?”我有點尷尬,畢竟是很掉面子的事。

“趙春山。”

“這個破嘴。”我心裡暗暗罵著,對王燕說:“你去幹嘛?”

“玩一下嘛!我喜歡玩,你們帶著我吧!”她用懇求的眼神說。

“好吧好吧!”事已至此,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我只好答應了她。

歌廳裡,燈光昏暗,人聲嘈雜。我,趙春山,王燕和王紅林,焦皮相對而坐。

我端起啤酒和王紅林、焦皮禮節性地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王紅林興致很好,連幹了幾大杯後,點了一首《杜十娘》,旁若無人地唱著。

我一回頭,突然發現王燕不見了。

等王紅林唱第二首歌的時候,我感覺有人碰了我一下,回頭,是王燕。

“等會別給他錢。”她悄悄地對我耳邊說。

“別胡鬧。”我警告她。

“你別管,沒事!”她冷冷地說,然後坐下來猛喝了一杯啤酒,拿起我桌上的煙抽出一支,點燃,在我們驚詫的目光中默默地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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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外面寒風凜冽,但歌廳裡很熱,我感覺到要出事了。

王紅林回來了,禿頂上沁出一片亮閃閃的汗漬,他興致勃勃地坐下來,剛端起一杯啤酒,就見昏暗中敏捷地閃出一個黑色的人影,從側面凌厲地飛起一腳,“啪”地擊中他門面,他悶哼一聲,連人帶椅子慣在地上。

“剝皮!”焦皮驚叫了一句,一道煙似的溜走了。

歌廳裡頓時亂成一團,人們紛紛向外逃避。

黑衣人是個精瘦兇悍的年輕小夥。他不顧王紅林的苦苦哀求,慢慢蹲下身子,從後腰裡抽出一把匕首,在他油光光的臉上輕輕一劃,鮮血瞬間流了出來……王紅林壓低聲音慘叫著,卻不敢躲避,任由黑衣人割出第二刀……

趙春山慌忙拉了驚怔的我一把,急促地說:“走,趙經理!”

我回頭看了一眼王燕,她手上夾著半支菸,冷漠地微笑著,感覺是那麼的陌生和可怖。

“沒事,你們走吧!別管我!”她自嘲地說。

我便不再多說,匆匆和趙春山逃離了那個是非之地。

第二天,王燕沒有來上班。我問那幾個女孩,她們都閃爍其詞地說沒有見過。

三天過去了,依然沒有她的訊息。我只好去找她的爺爺,但我只記得遇見他的那個地方,是一片破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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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剛到這個縣城,一個人在街上邊發報紙,邊貼招聘啟事,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頭總是不遠不近地跟著我,我暗暗觀察了一下,發現老頭是把我一路發給行人的宣傳報紙從行人手中再討要回去,裝進背後的垃圾袋裡。

“哈~還挺聰明一個老頭!”

我哭笑不得,便躲在一個街角里,等他過來的時候,突然跳出去從他肩上扯下袋子來,果然從裡面翻出厚厚的一大疊報紙來。

“嗬~你不能~”老頭搖著雙手大叫。

“什麼不能?你居然把我的宣傳品收了!”我揚著報紙戲虐他。

“好心人,還給我吧~”老頭繼續叫。

“爺爺!幹嘛呢?”一個留短髮的女孩突然出現了,她就是王燕,一張古靈精怪的娃娃臉,不過穿著在這個貧瘠的縣城還算是挺時髦的。

“沒事,沒事~”老頭心虛地趕緊對女孩解釋。

“你欺負我爺爺!”女孩看著地下的垃圾袋和我手中的報紙,睜大眼睛質問我。

“我~”我苦笑了一下,解釋道:“你爺爺把我發的宣傳品全從別人手裡拿走了!”

“喏~”我揚了揚手中的報紙說。

“什麼宣傳品?”女孩從我手中接過報紙瞄了一眼。

“騙人的吧?!”她邊說邊把那踏報紙塞進垃圾袋,遞給她爺爺。

“既然是我爺爺從別人手裡拿的,就不算是你的,對嗎?”她攏了攏短髮淡淡地說。

“對。”我譏笑道。

“這樣吧!我們也不佔你便宜。”她敏捷地從我腋下抽出沒有發完的報紙。“我幫你把剩下的發完,這事就算完了!”

“好。”我覺得這個女孩挺可愛的,一口答應了她。

王燕很活潑,她靈巧地在人群中穿梭著,很快就發完了報紙,又幫我把幾張招聘啟事貼在顯眼的地方。

“好了。”她拍了拍凍得通紅的小手,認真的端詳了一會兒,突然說:

“你們招人嗎?你看我行嗎?”她認真地說。接著哧哧地笑道:“就是文化不符合你們的要求,小學畢業,但上面的字我都認識,我上學的時候學習可好啦!就是我爺爺沒有錢供我讀書了,他是撿垃圾的時候撿到的我。。。。。”她說著眼圈就紅了。

“行。你一定行!”我對她笑著說。

她聽了露出羞澀的笑容,一副歡歡喜喜的樣子。

回憶到這裡,我被內疚和心酸充斥了。在破平房那邊,我果然遠遠就看見了她的爺爺,依舊揹著一個破破爛爛的塑膠垃圾袋。

“王爺爺。”我叫著快步靠近他。

“呀~是趙經理!”他丟下垃圾袋,抹著寒風中的鼻涕笑著。“我們燕子在你那裡上班挺好的,經常都給我帶好多好吃的東西回來呢!真的謝謝你了!”

我愣了一下,不動聲色地說:

“嗯嗯,燕子乾的挺好,她每天都回來吧?”

“回來,就是有幾天不回來,說是工作忙。”老頭說:“忙了好,忙了才說明工作好。”

“對。”我回應著他,心情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我把老頭送到家裡,那是深巷裡兩間低矮破舊的房子,門前堆滿了撿來的垃圾。臨別的時候,我觀察了一下四周,記住了這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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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蹲守了四個晚上,我終於等到了王燕。是一輛摩托車把她送到巷口的,我想一定是剝皮。她現在穿著更加時髦了,並感覺到畫了妝,因為我聞到一股濃濃的香水味。

“王燕。”我站在黑暗裡叫她。

“哦,是趙經理!”她輕笑道,點燃了一支菸,我看到了她紅紅的嘴唇。

“你怎麼不上班了?沒出什麼事吧?”

“沒。能有什麼事?”她淡淡地說。

“你和剝皮怎麼混一塊去了?就為哪天的事?”

“有一點,但不全是。我們本來就認識。哪天的事就算是對你的一個報答吧,你是一個好人!”她嘆了口氣繼續說:“剝皮是以前是我同學的哥哥,一直對我和爺爺挺照顧的,我畢業後就跟著他在社會上混,你也看見了,我們這地方太窮了,有時候為了吃口飯都要跟人拼命,不混出點名堂來根本就沒有飯吃,所以滿大街都是混子!今年春天的時候,我偶然認識了你,當你答應我可以去你們公司上班的時,我興奮極了,我的生活彷彿出現了一絲希望的亮光,當時我就決定不再混了,我想我只要努力工作,養活我和爺爺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她停下來不說了,又點了一支菸。

“那你應該繼續幹下去呀!”我忍不住說。

她笑了一下,嘆了口氣:“你應該知道,我是個沒人要的孩子,是爺爺撿垃圾的時候撿回來的,這些人雖然貧窮,但對我有恩。我不能做欺騙他們的事,所以這個錢我不能掙。”

“你的意思我們的藥是騙人的?”我苦笑著說。

“剛開始我也挺相信的,但後來我才慢慢發現,它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只不過是利用人們的無知和善良,投資的感情遊戲罷了,你自己心裡應該很清楚。”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要幫我們呢?”

“怎麼說呢!我是個孤兒,從小就缺少別人的關心和愛護,是這個團體讓我感受到一種大家庭一樣的溫暖,一年來,我們同感共苦,雖然風風雨雨的比較辛苦,但大家都跟兄弟姐妹一樣和睦相處,彼此關心和愛護,我對它還是比較有感情的,而且你對我們又那麼好,出了事我能不幫嗎?”

“這件事用錢解決就可以了!你這樣做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你是對這個地方太不瞭解了,因為太貧窮了,所以社會比較混亂,警察也懶得管這些小事情,甚至跟他們就是一家人,你今天給他們錢了,明天他們還會找個理由讓你拿錢,永遠也沒有盡頭,你有多少錢可以給?外面來的生意人一般都待不下去,這也是這個地方為什麼越來越窮的主要原因。不過你儘管放心做你的事情吧,只要有我在,以後絕對不會有人找你的麻煩。”

“我承認我們的事是帶有欺騙的成分,你可以不幹,但你也不能跟那些人混呀!寧肯我不幹這個行業,也不需要你犧牲自己來保護我們,懂嗎?”我有點激動地告訴她。

她沉默了一會兒,顯然有點感動了,但最後還是傷感地說:

“在這個世界裡,我又算什麼東西呢?無所謂犧牲不犧牲的!不這樣混又能怎麼樣呢?你別管我的事了,省點錢給姐妹們多給一點吧,她們也都挺不容易的。還有一點,你別告訴我爺爺我的事,就說我還在你那裡上班。”

“好吧!”我無奈地結束了這次談話。

此後的日子裡,我們辦事處果然沒有受到任何騷擾,有一次我在街上碰到頭上纏滿繃帶的王紅林和焦皮,也是一副點頭哈腰的樣子,我除了暗暗感激小王燕以外,更多的是對生活的無奈和遺憾。

人的一生可以有很多的選擇,每一種都有不同的結果。而那個女孩的選擇註定是要承受痛苦的、甚至是一條不歸路!如果是她的偏好也就無話可說了,但如果僅僅是為了一種對我們的感恩或者天真女孩的一種俠義柔情,而導致她此生陷入泥潭,對我而言,就是一種致人於不義的罪惡,是需要自己去深深懺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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