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不營業，可能我的月亮也需要休息——

文字 | 啼眼 | 原創

圖片 | 啼眼 | 原創

這是你聽到的/我第341次/碎碎念

極具煙火氣的一天，微信和朋友圈都在互道快樂和團圓，去健身房跑了空，手忙腳亂地卸了美甲，洗了澡，再經歷一道道連我自己都覺得繁複的護膚工序，又洗了衣服，收拾了亂糟糟的房間，如釋重負地坐下，突然間意識到，原來今天是中秋了呀……

不知怎麼，思緒就飄到了久違的過去，也不知道那時候幾歲，只記得搬了一把吱呀作響比我還高上半頭的竹椅子，就在屋外，靜悄悄地，沒有任何腳步和人聲，吵吵鬧鬧的，蛐蛐叫一隻比一隻響亮，記不清是否還有水田裡的青蛙在鼓著勁兒吵鬧，只有吹在臉頰上的微風顯得格外真實，好似就在昨天。

被樓下的麻將聲拉回現實，我急急忙忙跑下樓想看看今晚的月亮，可惜找來找去也沒有找到，天空黑漆漆的，是那種濃墨重彩似要垂落下來的黑，糾纏的電線，昏暗的路燈，以及一顆格格不入的星星，拼命地在遠處閃著光，大概是怕我失望吧。

其實這樣的夜晚也沒什麼不好，不靜謐，卻難得舒服，昆明是個好地方，不像小時候在老家，還要拿著奶奶的舊蒲扇和一群群討厭的蚊子鬥智鬥勇，常常落得滿胳膊滿腿的包，既憤恨又委屈，暑氣未消的時候，總是望著月亮渴求涼快，等到夜涼如水的時候，又開始懷念石板上的餘溫。

還真有些想念，傍晚的黃昏，屋頂下密密麻麻盤旋著的蜻蜓，每天晚上七點半新聞聯播結束的快樂，九點多就開始搖搖晃晃打瞌睡的安穩，還有一個老人軟軟的懷抱甜甜的罵，這一切是真實存在的嗎？怎麼再也沒人跟我說，“不要用手指月亮，當心被割耳朵！”

那是一堵“青島啤酒”鑄成的牆，空酒瓶到處都是，連夢都是啤酒味兒的，那個小姑娘好像從未提出過異議，偶爾也偷喝過冰箱裡還剩半瓶的啤酒，彷佛沒有長大後那麼難以下嚥，玻璃瓶裡藏著未知的朦朧，是刻意為之的臉紅和心跳，是叛逆在萌芽，也是絕望在生根。

這有關中秋的回憶，是兒時眼見的落寞和麻木不仁的涼薄，更像是一個還存在銀河的夢境，溫柔而決絕。那裡有清澈的河水，隨手一撈就有歡喜，哪怕玻璃瓶裡的小生命永遠也不會長大，那裡有一棵不知名的大樹，在我的哭聲中被鋸斷了希望，頹然死去，那裡除了一個愛鬧騰的小姑娘，其實荒無人煙，而她在其中不停迷路，不停被絆倒，慢慢喪失了表情。

我有好多好多的幻想，不幸都成了真。救護車的警笛聲持續不停地響，讓人也跟著心慌，濃重的夜色淹沒了小孩的嬉鬧，淹沒了來往的車輛，也漸漸淹沒了萬家燈火，樓下又有喝醉的人狠厲地捶打著緊閉的門，還有慘厲的哭聲，玻璃碎裂的聲響反抗著這夜色的深沉，一呼一吸都令人驚駭緊張到極點。

搓麻將的聲音再次響起，一圈又一圈，我靠著牆越想安靜越聽得真切，這個團圓夜似乎和平常沒什麼兩樣，聲響都是枯燥與無聊包裹的曖昧。昆明最喜營造隔世感，前兩天還漂浮著寒氣，像冬天，轉身又是暑氣未消的中秋，恢復了人們印象中的明媚。

去年這個時候，是我二十餘年裡過得最快樂的一段時間，殘酷的是，這是個過去式。細細想來，從未在這樣的日子裡有過團圓，我的記憶還留存在，中秋到了，要怎麼寫關於月餅的軟文，有關中秋的文案，以及像樣的禮品，好吃的月餅，當然，這一切又都不屬於我。我的世界熱鬧無比，卻又一次次啞然失聲，真相就是，你再也無法逃避的事，而今就擺在你眼前。

誰的心裡沒藏著幾個“如果”呢？兜兜轉轉，仍是沒從回憶裡完好無損地走出來。第一次下跪，第一次捱打，第一次哭著吞嚥，第一次凝視就在我手中的死亡，我只知道山高路遠，“長大”便是最大的嚮往，逃離是夜夜的噩夢，也是清醒時最明瞭的遠方。

在朋友圈裡看著大家的月亮，我卻怎麼都掙脫不了滿地的六便士，它們緊緊束住了我的手腳，走不了，拿不著，就連月亮都只能想象。耳朵裡有寂寞在狂歡，眼裡是腐爛的玫瑰和逝去的雲煙，呼吸裡都是乾澀的壓抑感，還有手心裡怎麼都抓不住的時間。

對了，原來是中秋啊，差點又陷入了死迴圈，節日快樂啊，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