淙淙落鴻河

淙淙落鴻河

羅冶中

流水淙淙貫通小城，由西向東，宛如一條沒有系頭的輕紗，輕柔的飄蕩在山區小縣城，到了縣城東頭，經過城裡的河流，又彙集兩條支流，但常年的水流量，仍然無法托起一葉小舟。

清澈的河水緩緩流淌，把兩岸的綠色影印在水裡，即使你是過客，此時此景也很容易讓你讀懂綠水青山的涵義，這就是我們古藺人倍感自豪的母親河———落鴻河。

我這個人孤陋寡聞，古藺河能不能用落鴻河冠名，我也不敢肯定。因為我自幼在古藺城長大，縣城裡的老少爺們在言談中，從來就沒有聽到過人們，曾用落鴻河直呼其名。人們總把從城裡經過的三條河稱之為，大河，小水河，椒平河。應該是從古至今，總是有那一屆政府曾經正式命名吧，反正公文裡都是用這個名，古藺河就是落鴻河。

落鴻河，從城東到城西，落差不大，河道平緩。經過小城時，除了幾處天然形成的大塘水深一點，其它全是淺灘。如果上游有一段時間沒有下雨，河水就直接變成了溪流。乾涸的河道上，大小不等的鵝卵石和石塊裸露在河床上，彷彿是在炫耀它們的存在，在形態上，表露出它們經歷了千萬次撞擊，偶爾一次停頓在這裡，是等待下一次自然的衝動。因為小城四面環山，每逢雨季，這條河便是四面大山上瀉水的主要湧道。在大面積強降雨時，匯積的山水就會形成咆哮的山洪，既然是山洪當然就有勢如破竹，猛虎下山之勢，記憶中，最強大的一次是來自小城北面，飛龍溝裡爆發的一次。洶湧的山水竟把10多立方的大石頭也掀到了溝口。

由於每年總會有或大或小的洪水盪滌河道，而躺在河道上的鵝卵石和石頭，總會有不同程度的被翻動的痕跡。這一來落鴻河就成了一條每年都在自然重新整理的河，一條看似平靜，卻蘊藏著力量的河。

70年代前，自幼在條河畔長大的人，對這條河的認知，它是一條能擔大任的河。城外可灌溉萬畝良田，城內挑水煮飯，淘米洗涮，飲用茶水，衣物洗滌。城外城內用水都來源於這條河，就是這條河的水，為城外城內生活的人們提供了生命保障。這大概就是古代人為啥在這裡傍河建縣城的緣由吧。

相傳，從建城開始，這條河就有了專門針對水源衛生防疫規則。河道有街道上組織定期清理，必要時派人專門看守，生活用水，城裡各戶用木桶在河裡擔，擔水時間，每天早上九點以前，淘洗東西，洗衣物，都是在規定的挑水時間之外進行。為保證河道衛生，城內居民不能將垃圾，糞便，廢水，倒入河裡，這一規則一直沿用到自來水入戶之前。

落鴻河也曾是一條歡樂的河。我們這一代人，少年，青年時期是在這河畔走過的。我們那時對這條河的酷愛，是現在的同齡人不可比的，每年漲過端陽水，一直到立秋前。河道就是我們的天堂，夏日的每一天，只要擔水時間一過。河道的大塘裡，就能看到大大小小的裸泳孩兒。他們不怕烈日，一個個從岸上跳入水裡，歡遊一會，爬上河岸，有的連氣都還沒有喘過來，撲通！又跳進水中，這樣岸上水裡，水裡岸上，一個勁亂遊亂跳，那個歡勁，現在的孩子們是領略不到的。沒有電視，電腦，電子遊戲，有的人，整整一個暑假，天天就在河裡，為自己的面板增色。某同學假期裡有沒有下河，收假時，老師一看膚色便知。應該說在古藺，我們那一代男生，不會游泳的，少之又少，每一個假期，沒有為下河挨大人扳子的，少之又少，可健康身體是一個不少。每年一立過秋，還是有人捨不得離開河道，已經開始冰涼的水，跳進水裡再爬上岸冷的嘴皮發烏，可嘴裡還唸叨，剎癮！

所有有生命的載體，總會接受不同時期的經歷。前些年落鴻河遭遇了傷痛，城市建設的擴充套件，一度疏忽了河道管理。一時間，各種汙水全往河裡排放，整個城市裡的人，都怨聲載道，把自己身邊的一切都與河道隔離開來。就是爆熱的夏天，誰也不願涉足河道。

當然這種經歷是短暫的，現在古藺縣政府正在對症下藥，治療落鴻河的瘡痛。人工治理河道，完善完整的城市排汙系統，打造新的河堤景觀，縣城裡，人們又開始感受大自然的恩賜，河水在逐漸恢復原有的清澈。今年的夏天已經有人開始下河踩水，充分說明落鴻河在恢復70年代前的原貌。

小城裡有了大自然饋贈的幾條河，河上架起的橋樑，把城裡南北依山而建的房屋，街道，自然的縫合在一起，形成一座美麗的池城，淙淙的河水又為這座美麗的山城增添活力和靈氣。

落鴻河畔的古藺縣城，一定會在短期內，不負眾望，成為長江上游，赤水河支流一顆璀璨明珠。

二O二一年十月二日冶中稿

文 | 羅冶中

圖 | 羅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