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這個字越看越陌生,是你的大腦又在搗鬼

綜合徵怎麼讀

盯著這個字越看越陌生,是你的大腦又在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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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正題之前,先來聽一個細思恐極的故事。

有一個女研究生,回家後盯著自己的父母看了很久。

她突然大聲呵斥道:“你們為什麼要偽裝成我的父母?”這一問,讓她的父母不知所措。

不光如此,這位女學生感到自己身邊所有的人與物都被替換了。

於是她驚恐地認為現代科技已經強大到能將所有的事物復刻了,整個人處於崩潰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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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單純以為這只是某個懸疑電影的狗血開頭。其實在臨床中,就有一種類似的病,叫做替身綜合症(Capgras Syndrome)。

這種疾病表現為,患者認為自己身邊的人或事被替換了。就算他們十分熟悉地辨別對方的長相特徵,但卻認為其是替身。那麼,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

有學者認為,這些患者對於同一個人可能有一份份“獨立記憶的文件”。這導致他們無法提取和連線原本是連續的記憶。

每當最熟悉的親人進入視野時,他們的大腦裡就會重新創造一份新的記憶。甚至有的還會想象自己也同樣被替身所取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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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患者這“突然陌生”的指控,對至愛的親人來說是多麼沉痛的打擊!所幸在現實生活中,替身綜合症尚屬罕見。

但我們生活中卻不乏這樣“突然的陌生”的體驗。比如當你長時間看同一個字時,會越看越陌生,甚至會忘記它是什麼了。

不信你盯著下面這個“語”字看上一到兩分鐘,或是寫上幾十遍。

然後請閉上眼睛,大聲地讀出它的拼音?又或者重新拿白紙寫這個字,你會不會寫多幾下都覺得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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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這個字,幾乎所有的字看久了都會出現這樣奇怪的感覺。甚至很多時候,你明明舌頭都到嘴邊了,硬是吐不出它的讀音。

當然也不只是漢字,英語等其他語言的使用者也不例外。那麼,這是不是你的大腦出現問題了呢?

答案是否定的,說不定此時你的大腦正在幸災樂禍呢

早在1960 年, Lambert和Jakobovits首次將這種現象命名為“語義飽和” (Semantic Sati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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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飽和一詞的概念來自於老鼠迷宮的研究。當老鼠走T型迷宮時,會出現一個穩定有趣的現象:每當老鼠選擇一條路後, 下次就會自發地選擇另一條,從而出現兩條路交替選擇的情況。

研究者認為同一種刺激或情景重複加工會使老鼠產生厭倦,因而稱之為飽和。

而類似的飽和現象也會發生在人身上。也就是說,如果大腦在接受持續相同刺激後,也會感到厭惡,從而產生神經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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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一下,當你讓日理萬機的大腦連續在同一個地方戰鬥,它是會感到疲憊的。

於是,本該好好工作的大腦便鬧起了彆扭,還會用短暫的“罷工”來抗議。這會導致傳送神經元與接收神經元之間的連通性短暫性缺失。

換個角度看,這是大腦發出的訊號,間接表明神經系統累了。

這時不光是語言,就連熟人的照片、熟悉的場景等等,看久了都有可能會突然變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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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聚焦在中間閃爍的綠點,大約10秒後,便會看到排列在假想的等邊三角形的角落處的一個,兩個或所有三個靜態黃點消失,然後重新出現。

而在語言文字加工中的厭惡視為“語義飽和”。此外,語義飽和的過程和文字識別過程也是有一定關係的。

最早研究者認為飽和的過程是出現在語義加工階段的假說。 即是我們能夠清晰的識別出一個字的字音、字形及含義的階段。

然而,它並沒有完全被大家所認可。 反對者提出前語義(知覺)加工階段假說。即是我們識別出字音字形但是還沒來得及思考這個字的含義的時候,因而又被稱為是知覺階段。

到了2010年又有科學家認為是發生在兩者之間的連線階段,並提出了知覺表徵-語義聯接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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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假說聽上去很抽象,但其實不難理解。讓我們以上文提到的具體的字“語”來進行解說。

首先第一階段是前語義加工階段,即是我們能從字形辨認出它有兩個讀音分別是【 yǔ】和【 yù】。

而第二個語義加工階段:當我們讀【 yǔ】時它指代的是話或是代替語言的動作,比如手語等。當我們讀作【 yù】時,則是告訴的意思,比如“不以語人”。

當我們從不同的讀音到理解到的含義存在一個連線階段,即是知覺表徵-語義連線階段。

目前關注該領域的學者普遍支援語義飽和是發生在知覺表徵-語義連線階段,但仍存在一定的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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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漢字本身沒有語音,且有其他多音字。所以漢字在識別過程中應是多依賴於字形-語義的過程。

當漢字達到飽和狀態時,不僅僅感覺語義丟失,還會覺得所觀察的漢字解體。

這也是為什麼我們一下子想不起怎麼讀,還會覺得越寫越覺得不對勁。

不同字形結構的漢字發生飽和的時間也不一樣。比如左右結構的字更容易發生飽和,如“衡”“辨”,即我們看左右結構的字更容易不認識;而獨立結構的字,如“司”“馬”“直”等則需要較長的時間才能夠發生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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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具、直中間到底是幾橫,更多被視為曼德拉效應,即是大家出現集體記憶錯亂

與語義飽和類似地,還有一種叫做不相識綜合症。也是說,一個人已經見過某物很多次了,但他感覺不熟悉。

例如人們可以想象,當你走進自己的房間時感覺好像之前從來沒有來過一樣。儘管你確定那是你的房間並且之前確實來過。

只不過,這種不相識症發生的機率要遠比語義飽和的機率要低得多。

與之相比,常被認為語義飽和的相反情況Déjà vu(既視感),則更常發生在我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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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Déjà vu就是指有時我們會對某一場景產生“似曾相識”的感覺。

而且這種感覺可以被視為是“對某一事物無法抗拒的熟悉感”,

就好比明明你從來沒有到達過某個地方,但當你第一次去的時候卻覺得異常熟悉。又或者你從來沒見過這個人,卻覺得他好像認識很久了。

但其實你壓根不熟悉這些事物或場景,但好像是在回憶裡出現過。它具體的情境還可描述為“已經聽過,已經想過,已經嘗過,已經夢到過,已經讀過……”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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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統計,大約有三分之二的人一生中都至少經歷過一次似曾相識。

甚至有些人一生中不止一次經歷過這種現象。

還有研究表明,似曾相識現象的發生率在青年時期最高。比如很多人年輕時對自己的愛人一見鍾情時,就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此後隨著年齡的增長,特別是當人們真正開始日復一日的單調生活時,它的發生率就降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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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這樣奇怪卻又美好的感覺又是什麼造成的呢?自該現象被發現以來,吸引了一批批科學家前去研究。

然而,因為它大多是毫無徵兆地突發,並且發生時間十分短暫。所以研究幻覺記憶是相當困難的,只能依賴當事人描述和回憶,

而光憑當事人主觀的感受,會產生很多對研究產生干擾的誇張或虛假資訊。迄今為止,已經有幾十種理論來試圖解釋這個現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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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側大腦半球的側面,從側面看。(頂葉以橙色顯示)

這當中,也有理論是認為跟大腦鬧彆扭脫不了干係的。

比如有一種理論是認為大腦中長期和短期迴路之間出現某種故障。

這導致初次接觸到的新資訊直接進入長期記憶,所以我們可能會覺得正在經歷過去的事情。

還有另一種理論則認為,這也可能與頂葉皮層有關。頂葉皮層是大腦中產生這種熟悉感的區域。它可以在不觸發與記憶相關的其他區域的情況下被啟用。

不過研究者還沒能很好地解釋究竟是什麼引發了這種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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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像一見鍾情、似曾相識這樣美好的體驗能被科學解釋後,就缺少了浪漫的想象空間了吧。所以,我們機智的大腦也不想輕易讓我們洞察其中的奧秘。

又或許當這些“突然的熟悉”發生時,就像上文“突然的陌生”那樣,大腦正在一旁打盹、幸災樂禍。

但這有什麼關係呢,或許某天當你坐在街邊的小店認真看書時,不經意抬頭就看到了那個似曾相識的人,這時心跳加速的你還會計較自己突然不認識書裡的字了嗎?

*參考資料

Semantic satiation。Wikipedia。on 14 July 2019, at 03:29 (UTC)。

STRANGE CASES MAY 22, 2015 This Man Thought His Family Was Replaced by Evil Clones By Melissa Dahl

Déjà vu。Wikipedia。on 31 July 2019, at 07:12 (UTC)。

Science Is Getting Closer to Explaining The Mystery of Déjà Vu LINDSAY DODGSON, BUSINESS INSIDER 16 DEC 2017

細思極恐!為何長時間看同一個字會越看越陌生?作者:中科院心理研究所 袁傑 科學大院 2016-12-26

賈建榮,張德玄。語義飽和現象及其認知機制[J]。心理科學進展,2013,21(04):615-625

宋劍秀,徐英哲。“似曾相識”現象的心理學簡析[J]。學理論,2015(02):33-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