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關中 有一種象徵夫妻情誼的鶼鶼饃

在陝西關中春節期間,有一種長輩送給晚輩的禮饃——鶼鶼饃,其因方言關係、或以音傳而鮮見於文字,以至於大多數人不辨其意,只能識其音,知其形,明其用,但卻很少有人真正知道這個饃的來由和豐富文化內涵。

在關中 有一種象徵夫妻情誼的鶼鶼饃

一次,無意中和妹妹聊起鶼鶼饃,妹妹隨口而出,是蠶繭的繭,代表多子多福。再聯想當地鶼鶼饃的形狀,長長的身體,前粗後細,頭部用棗做的一雙眼睛,很像一隻肥碩蠕動的春蠶。但隨之而來的疑問是,在第一年為出嫁的女兒送鶼鶼饃時,為什麼要在其頭上加一個鳥頭?

在西安徐家莊工地上班時,閒暇無事翻看手機,無意中翻到鶼鶼兩字。才知道鶼兒之說源於一種水鳥,即比翼鳥。

在關中 有一種象徵夫妻情誼的鶼鶼饃

《爾雅·釋地》:南方有比翼鳥,不比不飛,其名謂之鶼鶼。 郭璞注:似鳧,青赤色,一目一翼,相得乃飛。明·無名氏《霞箋記·端陽佳會》:願為比翼,永效鶼鶼。若有私心,神明作證。比喻夫婦情誼。清·蒲松齡《代畢信涉通王受茲啟》:惟願琴瑟靜好,鶼鶼諧比翼之祥;鸞鳳和鳴,詵詵兆宜男之瑞!在古人看來,鶼這種水鳥,一目一翼,需要雌雄並翼,方能飛行,故稱比翼鳥。用陝西方言,鶼字必附帶兒因或者疊字,稱:鶼鶼。韓城、合陽、大荔、潼關一帶的黃河溼地,現在還有這種鳥,只是現在的人,不識草木鳥獸之名者多矣,故籠統地稱野鴨子。

透過這次百度,突然腦洞大開,家鄉鶼鶼饃不就是傳說中的鶼鶼鳥麼,我深深的被古代勞動人民賦予禮饃的豐富文化內涵所折服。以後多次和西安市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副主任、民俗研究專家王智及國家一級作家、深圳市雜文學會會長、騰訊追夢計劃特聘民俗專家許石林先生等人學習交流,我認為鶼鶼饃就是鶼鶼鳥,比喻人與人之間的深厚感情和夫妻之間的恩愛感情。

許石林先生查清代《華陰縣誌》、《富平縣誌》、《韓城縣誌》、《澄城縣誌》、《蒲城縣誌》、《合陽縣志》等,皆書“面繭”、“繭兒”。許石林在自己的《過年,被嚴重低估了文化價值的陝西禮饃指導——繭鶼兒》中寫道:我認識的研究民俗禮儀的朋友們,苦於民間諸事多口口相傳,鮮見於文獻,對送燈的禮饃也常常說不清,或說不透。繭兒之說,源於古代繭卜之風——資料顯示:古代民俗,於正月十五日夜,摶米、麥粉若繭狀,書事置於其中,以佔一年之事,謂之“繭卜”。其法大約類似上古蓍卜、龜卜,也有點像現在包餃子裡面放硬幣,誰吃到則吉祥。宋代詩人楊萬里有《上元夜戲作長句》詩:“心知繭卜未必然,醉中得卜喜欲顛。”是的,占卜之事,“未必然”。

王智先生認為,現在說的鶼鶼都不對,應該是清朝民俗中說的繭兒,是用來占卜的,但他不明白送燈為什麼一定要送繭兒,是用來占卜的,還是表示一種美好祝福。

許石林先生把這種饃寫作繭鶼兒,一個讀音:讀如健兒;兩種寫法:鶼兒、繭兒。為什麼用蠶繭做占卜?他對此無暇詳加考索,不便妄言。想像大約蠶繭體內多子,像石榴一樣,令人聯想到多子多福,久而久之,被引申為純粹的祝福和寄託。關中民間,面花仿生由來已久,逐漸形成面繭,孃家、舅家於正月十五之前送燈以面繭兒伴隨,舊縣誌統稱“伴燈饃”。民間流傳下來的用面做的伴燈饃繭兒,形狀像個花枕頭,如蠶繭狀,裝飾以花朵、甚至染色。因此,他認為兩種有關伴燈饃的來源解釋都通達圓備。寓意深刻的文化內涵,支撐著禮饃制度的這一個類別,其中不僅包含著美好的祝願,更葆養著人們活躍的赤誠之心。

許石林先生引用“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子曰:‘賜也,爾愛其羊,我愛其禮。’”——孔子的學生子貢想要撤掉月初祭祀上用的羊,孔子批評他說:子貢啊,你在乎的是羊,而我喜歡的是禮儀啊!

對於王智先生的疑問,再次查閱有關資料,蒲城乾隆縣誌曰:元宵,古卜繭期,相襲蒸麵繭;蒲城光緒縣誌曰:正月十五日夜,摶米﹑麥粉若繭狀,書事置於其中,以佔一年之事,謂之“繭卜”。但無有送繭兒占卜之說。

從家鄉禮饃的形狀,我更支援許石林先生的繭鶼兒之說,把它作為繭和鶼的複合體,象徵著多子多福,夫妻恩愛美滿。象龍一樣成為中華民族美好願望的化身。(鄧國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