肛瘻治療筆記（二）

腰麻插針的時候疼嗎

昨晚失眠了，床太硬，隔壁呼嚕太響，早早就準備好的3M耳塞也不太靈了。

一早被熟悉的聲音叫起來“準備灌腸”，想想昨夜裡又陸陸續續拉了幾次，前後加起來差不多十多次吧，灌完之後一如既往的滔滔江水。

之後被叫去護士站，幾個病友排排坐，準備手術簽字。醫生滔滔不絕地講了將近半個小時，手術差不多要排在中午或者下午。旁邊一個60多歲的阿姨直接嚇的不行，說要不然不做了。

簽完字回到病房，正好趕上隔壁病友換藥，我也跟著欣賞了一下，手術刀口3、4釐米的樣子，開啟傷口，看到最裡面已經長上了，醫生說傷口長的不錯，然後把外面的傷口消消毒，鋪上一層紗布，不讓外面的生長。如果外面先長上，就得剪開，如果肉芽長的太快，也要剪掉。總之，醫生想讓傷口怎麼長，它就必須怎麼長，不服就重來。

等到中午12點，被醫生叫到手術室，在準備室碰到幾個人也在等。無聊的時間就各自分享病歷。一個60多歲的大叔，急診來的，屬於諱疾忌醫的那種，發現了就忍著，直到疼了好幾個晚上睡不著覺，實在忍不住了，才去的醫院，也是先去的三甲綜合醫院，不給看，讓掛專家號，待遇和我一樣，結果大叔的專家號真掛上了，結果仍然是讓來專科醫院，前後又耽誤了一個多星期，最後掛的專科醫院的急診。多受了很多罪，最後也躲不開一刀。

其他幾個也都差不多，基本沒有發現就主動就醫的，有一個因為忍的時間太長了，瘻直接變成了賓士標的形狀，分了兩叉，這種情況一次手術基本解決不了問題，要兩三次，屁股也得多來兩刀，沒準也會切成個賓士標的樣子，絕對個性的紋身。

輪到我了，進手術室，側躺在手術檯上，雙臂抱腿蜷縮在上面，這是腰麻的標準姿勢，從腰扎一根針進去，把麻藥打進去，很快，從腰往下就沒知覺了。醫生問我餓不餓，估計是擔心低血糖暈過去，我也很奇怪，別人都很餓，我一點事沒有，特別感激身上儲存多年的脂肪。

麻醉完，手術正式開始，電刀的聲音斷斷續續，能聞到很重的燒膠皮的味道，我心裡清楚，這回菊花算是完全盛開了，我能做的只剩下盯著牆上的時間一閃一閃的流逝。護士問我有沒有什麼不舒服，我說開電刀的時候，小腹有點疼，她說是牽拉感，正常。我想那就沒別的感覺了，如果有，我的左腳能動，是不是麻醉藥打少了？我心裡想，又不礙事，我可不想在腰上再來一下。

手術的時間不長，半個小時左右，也沒啥電視劇裡的俗套情節，很順利，2點十分被推回了病房。躺在病床上，沒想到真正難受的才開始。

只能平躺，頭不能枕枕頭，下面麻藥勁還沒有減弱的跡象，嘗試著動動右腳，沒反應，整個下身感覺冰涼，好在不疼。要平躺6個小時，不能翻身，不能吃喝。開始輸液，七袋液，時間控制的還好，輸完就能翻身吃飯了。

這會已經感覺到餓了，肚子也開始咕嚕咕嚕的抗議，沒辦法，只能睡了，希望睡醒就到時間，可理想和現實總有差距，醫生基本每個小時都會來一趟，中間中醫的醫生來了幾回，一次是往右耳朵上貼了幾個灸，說下面疼的時候按一按。一次是扎針灸，胳膊，腳踝，頭頂，眉心，扎完又在胳膊上貼了幾個灸。不愧是專科醫院，非常周到。

就這樣，半睡半醒地熬到了6點半，麻藥勁過去的差不多了，由於躺太久了，渾身開始不得勁，腰、後背、屁股、腿，不能動的地方都疼。兩隻手，一隻打著鎮痛泵，一隻輸著液，全身已經被束縛住了，啥也幹不了。那個滋味，就像酷刑，再也不羨慕那些動不動就躺平的人了，讓他連躺6個小時試試。

終於，最後一袋液輸完，時間也到了，可以乾飯了，一碗疙瘩湯，絕對是今年吃過最好吃的一頓飯，就像珍珠翡翠白玉湯。大口吃完，把止血藥、止疼藥一起送下去，20多個小時沒喝水了，直接幹進去2大杯，因為馬上要面臨一個最大的問題，排尿！

別小看這事，術前醫生說的很清楚，儘快排尿，如果排不出來，就吃藥，如果吃藥還不管用，就的插尿管。可能是電刀影響，也可能是麻醉藥效還在，一直有感覺，但就是排不出來，無論多使勁，都感覺尿到門口了，就是出不來，難道是姿勢不對？

換一面試試，尿壺從左面拿到右面，又從右面拿到左面，中間睡著了幾次，太困了，還是沒出來。旁邊兩個病友已經鼾聲如雷了，我也絕望了，準備最後一搏，換個平時撒尿的姿勢，跪在床上，因為不讓下床。閉目凝神，使勁，有感覺，深吸一口氣，再使勁，汗都快下來了，終於，一瀉千里…

有生以來第一次因為撒尿開心成這樣，一看時間，夜裡一點半了，為了一泡尿，折騰了四個半小時。

最終，勝利，可以睡覺了，累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