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話雜談《資治通鑑》之聶政刺傀

春秋戰國時期的刺客比較多，我們上一篇說的是豫讓，今天我們說一說聶政。他的故事流傳的比較廣，我個人認為其中的原因就是聶政的“俠義”。很多人都把俠義二字放在一起解釋，其實是不太妥當的。俠是俠，義是義。就好比孝順這個詞，什麼叫孝？什麼叫順？這是兩個含義，“年供柴，月供米”這叫孝。孝並不等於順，父母說東，你說西，父母打狗，你攆雞，那不叫順。俠義也是這個道理。什麼叫俠呢？金庸的小說《神鵰俠侶》中，郭靖有一番言辭來解釋這個俠。說行俠仗義，濟困扶危，這是俠之小者。江湖上的人稱郭靖為郭大俠，是因為他為國為民，奮不顧身地駐守襄陽城。“為國為民，俠之大者。”那麼在聶政身上既有俠，而且還有義。這個義指的又是什麼呢？接下來讓我跟大家娓娓道來。

聶政的故事要從戰國七雄的韓國說起了。主人公有三個人，一個是聶政，其餘兩個是嚴仲子和俠累。周威烈王18年，也就是公元前408年，韓景候把國都從平陽遷至陽翟，就是今天的河南省禹州。公元前400年也就是定都陽翟八年之後，韓景候去世，他的兒子繼位，也就是韓烈侯。韓烈侯身邊有一個寵臣，名叫嚴遂，字忠子。大家稱其嚴仲子，深得韓列侯寵信，一時之間權傾朝野，時間長了，心就有點飄了，和身邊的一個大臣對起火了。這個大臣不是別人，就是韓傀。此人是韓國的相國也就是宰相。除此之外，他還有另一個身份，就是韓烈侯的季父，通俗說就是韓烈侯的四叔，最小的叔叔。一個是韓烈候的四叔，一個是韓烈侯的寵臣，兩個人平時誰也看不慣誰，誰都想把對方扳倒。終於有一天，嚴仲子揪住了俠累的小辮子在韓烈侯面前重重的告了他一狀。俠累得知後勃然大怒，在朝堂上大罵嚴仲子，嚴仲子奮力反擊，結果兩人在朝堂上大打出手，互相撕扯，拳腳相向，眾臣無人敢勸。韓烈侯氣的將二人趕出朝堂。嚴仲子和俠累的樑子結了下來。俠累放言一定要宰了嚴仲子方解心頭之恨。嚴仲子事後覺得自己只是一個寵臣，俠累和韓烈候才是一家人，胳膊擰不過大腿，保命要緊。腳底抹油離開韓國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離開韓國，嚴仲子心有不甘，想著用什麼辦法將俠累弄死，於是想到了用刺客，嚴仲子是大貴族有錢，要是擱在現代，就是《福布斯》排行榜前十，有權有錢。於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刺客找了一撥又一撥，都是空去白回。嚴仲子很失望，於是周遊列國，走到齊國的時候，有人推薦了聶政，說聶政在老家殺了人，帶著母親，姐姐來到齊國，隱姓埋名從事屠宰的工作。嚴仲大喜，帶著厚禮前來拜訪聶政。

在當時，聶政只是屠夫平頭百姓，嚴仲子是大貴族有權有錢，兩人相差懸殊，可是嚴重子對待聶政及其母親，姐姐和顏悅色，平易近人。聶政不傻，看這架勢，開門見山問嚴仲子：“子欲安用我乎？”意思就是你想讓我做什麼？嚴仲子說：“吾得為役之日淺，事今薄，奚敢有請？”意思就是我的確有事找你，可咱倆還沒啥交情，這事兒我不好意思和你開口。嚴仲子備了好酒，好菜伺候聶政母親和姐姐。席間還拿出黃金百鎰。戰國時的黃金指的是銅，在當時很值錢。黃金百鎰，在當時可以買120萬擔小米。聶政拒絕說，我雖窮，但是上可養活老母，不能要你的東西。無奈私下裡嚴仲子告訴聶政，他有一仇人，想讓聶政幫忙除之。聶政以伺候老孃為由斷然拒絕。

我們來個小劇場：

嚴： 親，收下吧！

聶： 親，不能收！

嚴： 沒啥，收下吧！

聶： 真不能收啊！親！

言歸正傳。聶政說，雖然我乾的工作低賤，但是我懂孝順母親，這是大義所在。如果我去了，九死一生，老母尚在，姐姐未嫁以後如何是好？嚴仲子不再強求，說雖然你不能去，但是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閒言少敘，幾年後聶政母親去世，姐姐也嫁人了，這個時候的聶政決定要去找嚴仲子。有人就問了，都這麼長時間了，去找他幹什麼？聶政說，我雖然是個市井小民，嚴仲子是貴族諸侯的大官，不遠千里，禮賢下士這麼對我。說明人家肯定我的能力，尊重我，當國士對待。如今我母親去世了，姐姐也嫁人了，我了無牽掛，所以我來找嚴仲子。嚴仲子聽說聶政來了，喜出望外。告訴聶政要刺殺的是韓國的宰相俠累。於是，歷史上最慘烈的一幕發生了。

聶政來到俠累府，看到相國的府門外重兵把守，戒備森嚴。於是心一橫，牙一咬，聶政怒髮衝冠，提著寶劍直奔俠累，俠累毫無防範，當胸一劍，等侍衛們反應過來，俠累倒在血泊中，氣絕身亡。聶政被侍衛們團團圍住，無法脫身，為了不連累自己的姐姐，最後聶正把自己的臉劃花了，把眼珠子摳出來，然後開膛破肚，拔劍自殺了。162年以後，另外一個狠人唐雎跟秦王叫板時說了這麼一句：“聶政之刺韓累也，白虹貫日。”聶政正在做的事情不僅僅是殺個人那麼簡單，已經驚天地泣鬼神了。

不管是《戰國策》，《史記》，還是《資治通鑑》，對於這個場景的描寫極為簡單，只有區區幾十個字。但是戰況是極為驚險慘烈的。聶政死後，韓烈侯命人將其暴屍街頭，懸賞千金，徵求線索。這件事很快傳到了其姐姐聶榮的耳朵。聶榮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來到現場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弟弟，痛哭流涕。弟弟是為了朋友之義，報答知遇之恩才這樣做的。隨後弟弟旁邊撞牆而死。

這件事很快傳遍了各國，上至諸侯王，下至百姓無不為之嘆息，感嘆聶政的忠義勇猛，也感嘆他的姐姐是個烈女。所以清代的學者汪介有一首詩讚美聶榮。“古來烈士祭忠臣，仇殺乾坤一劍心。不是聶榮能從死，誰知紙裡有奇人。”

今天的故事講到這裡就結束了，謝謝大家賞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