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談|蜘蛛心語

蜘蛛吊,財神到;蜘蛛集,百事吉。

十日談|蜘蛛心語

1。65億年前,也就是蘊藏著無窮奧秘的侏羅紀時代,我的祖先和恐龍一樣,已經在這顆生命廣茂的星球上留下了屬於我們族群的生活印跡——形體分明的蜘蛛化石便是最強有力的證明。要知道,挖掘史前動物的生命痕跡本就是件不易的事情,更何況是我們這種身體柔軟的節肢動物,雖然我們擁有異常古老的珍稀血統,但對於大部分人而言,我們並不是討喜的存在。

“破敗的古廟裡,除了枯燈殘垣之外只剩下隨處可見的蜘蛛網……”很多文學作品中都有這樣類似的文字描述,彷彿我們辛勤耕耘的捕食“工具”都成了落寞蕪穢的不祥之物。但試問,能夠在惡劣髒亂的環境下依舊無恙地活著,難道不是因為我們擁有足夠優秀的適應能力嗎?

我們的生命力的確很頑強,我們的優點當然也不止這一個。

現如今,我們是尋常百姓家中比較常見的蟲類。但在古代,森林、田野以及果園等處才是我們真正的樂園。鮮少有人知道,一直以來我們都以捕食害蟲為生,尤其像蒼蠅、蝗蟲、黃粉蟲、螟蛉蟲等令農戶深惡痛絕的“禍害”們,於吾輩而言,都是上佳的天然美餐。也正因我們食性雜、“不挑食”的優良習性,在防治害蟲危害莊稼及其他農作物的工程上,很多地區都相繼採取了“物盡其用”的方針——我們的存在對害蟲具有長期且穩定的抑制作用,同時這種省時省力的“驅害”方式不僅安全有效地保護了環境和穀物,也更大程度地提高了農業產量。一些古農書中早有相關記載,“蜘蛛群集乃豐年祥兆”,於是民間也漸漸流傳起了一句俗語:“蜘蛛吊,財神到;蜘蛛集,百事吉。”這不也變相驗證了我們既是益蟲,也是守衛糧田的好幫手嗎?

當然,提及我們的名字依然有很多人會蹙眉,其實人們“睹蟲色變”的反應我們也早已習以為常。在大部分人眼裡,我們是毒蟲一門的代表。的確,身體構造使然,我們的頭胸部或螯節內含有毒腺,捕食之時分泌的毒液也由此匯出;另外,我們的種類繁多,雌性蜘蛛更是以個性強勢好鬥而出名,大家最熟悉的莫過於“黑寡婦”了吧?其實在多數情況下,性食同類源於基本需求,交配後吃掉伴侶的雌性蜘蛛會擁有更多高質量的卵,繁衍的後代數量也由此而提高,只是隨著時間推移,這種現象也成了人們眼中狠毒的象徵。

所以有時候,我們更喜歡古人對我們的稱呼:親客、喜子、壁錢、喜田……想必大家對這些名字都很陌生,甚至也不會知道,古人對我們的喜愛程度能與喜鵲相提並論。而在歷史悠遠的文化長河中,我們也有幸得到過一些文學家們的青睞,例如宋代詞人蘇軾所寫的《南鄉子·贈行》一詞中便有一句:“喜子垂窗報捷書。試問伏波三萬語,何如。一斛明珠換綠珠。”沒錯,古時候我們也是喜慶和吉兆的化身,尤其是從門梁、軒榥處懸空而下的畫面,著名畫家齊白石、任伯年等更是以“喜從天降”為題描繪過此景,後人也將此等畫作以“瑞圖”相稱。不僅如此,古代的七夕節也有過與我們相關的節慶習俗——喜蛛應巧。明朝進士田汝成所著的《熙朝樂事》一文中曾記載:七夕“以小盒盛蜘蛛,次早觀其結網疏密以為得巧多寡。”由此可見,我們是結網能手這件事世人皆知,也正因我們擁有此項與生俱來的織就本領,古時的女子也都以我們為巧善女紅的榜樣。

然年復一年,時過境遷,我們已不再是人們眼中代表祥瑞和智慧的象徵。很多時候,我們辛勤織紝的網會和人類的生活垃圾一起被無情地丟進垃圾桶,也因此,一些同伴遷徙到了別處,一些已隨風消逝化作塵土……如若我們的心聲能話與人知該有多好?如若時光能夠倒流該有多好?我們依舊能與人類和平共處和諧共生,可是,或許這一天會再來嗎?(閔鏡如)